一墻之隔的距離,沈休辭關了燈,靜靜看著天花板。
黑暗中,他的眼眸依舊犀利明亮,透著幾分冷厲和涼薄。
想起白天黎笙給他施針時,他將自己身上的疤痕暴露在她眼前,那時,他問她怕不怕。少女堅定又無比自然的口吻回應他:沒什么好怕的。
可是吱吱,如果你知道我這些傷疤因何而來,你大概也會和其他人一樣,視我為萬惡之首。
沈休辭閉了閉眼。
那些腥風血雨的廝殺回想起來恍然如夢,早已遠離很多年,可一直不曾消失的,是他身后那無形的黑色泥潭。
里面的引力在一點點拉扯著他。
總會一天,他會被拉著拽著,然后陷進去,直至消亡......
沈休辭側過身去。
枕頭和被子上殘存著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這氣息極為好聞。漸漸的,本該雜亂的心緒莫名沉靜了下來,沈休辭的眉頭逐漸舒展。
難得的是,這一夜他都沒有做那擾人的夢。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黎笙早早就起來了,她獨自跑上山,迎著山里的薄霧,雷打不動地做體能訓練。
等她下山回到辜姨家時,發現溫老正負手站在院子里,似乎是在等她。
“溫老,怎么了?”
“師父!”
一見到黎笙,溫老激動壞了,立刻說道:“師父,有急事!昨天我不是和當地的黃大夫去了隔壁村子給一個老太太治病嗎,我過去的時候,發現那老太太只是尋常癔癥,就給施針緩解還開了兩副藥。”
“當時那老太太情況差不多已經穩定了,結果今天大早,她村里人跑過來跟我說,老太太的癔癥更嚴重了,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樣,亂跑亂叫的!”
溫老道:“師父,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我們現在就走。”
黎笙示意溫老帶上藥箱,然后轉身就要往外走。
辜姨見狀,揚聲喊道:“黎笙小姐,早餐還沒吃呢,不能餓著肚子走路啊。這樣,你等我兩分鐘,我給你們裝些路上能吃的。”
辜姨手腳麻利,很快就裝了幾個今早現蒸的包子遞到黎笙手里。
熱乎乎的。
“謝謝辜姨。”
黎笙接過,抬眸看了樓上一眼,剛好看見沈休辭從房間里走出來,這會兒正站在陽臺上。
男人修長的身形出眾挺拔,俊美無儔的臉極為惹眼。
滿身尊貴,氣場強大。
溫老怔了一下,驚訝道:“五爺您怎么來了?”
說完溫老又覺得自己這句好像是廢話。
人家未婚妻在這兒,五爺能不來嗎?
黎笙沉吟了一下,然后她抬頭看向沈休辭,問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她擔心萬一鄰村那位老奶奶的病情有些棘手,今晚趕不回來就沒辦法給沈休辭施針了。與其如此,那還不如一起,至少這樣能保證施針不會間斷。
但這話一出口,溫老顯然誤會了,就連看向她和沈休辭的眼神都帶著‘磕到了磕到了原來你們這么如膠似漆’的吃瓜興奮勁兒。
黎笙:“......”解釋不清了。
沈休辭輕輕一笑,眉眼都透著愉悅。
他從樓上下來,然后吩咐紀開誠開車。
開過來的是改裝越野,用來開山路完全不在話下。
溫老見狀,眼睛一亮:“好車啊!這下可以省些時間了。”
去鄰村的路,捷徑是翻過一座山就到了。開車的話就要繞一些路,但兩相對比,開車的速度絕對比翻山來得更快。
最重要的是,少受一些罪。
就這樣,黎笙和沈休辭以及溫老先后坐上車。
紀開誠根據地圖,在山路上來來回回繞了四十分鐘,才抵達了這個小山村。
溫老不禁感嘆:“昨天我爬山爬了足足兩個半小時,我這把老骨頭差點沒交代在山上。今天可好,托了師父的福,一溜煙的功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