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了攥拳頭,發覺掌心也是汗濕一片。
不過到底是人命關天,跟放棄的和失去的相比,之前做出的選擇,我并不后悔。
兩個多小時后,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
我雙腿有些發軟,但還是強撐著上前問Ian的情況。
“已經沒什么生命危險了,到特護病房觀察一晚,沒什么特殊情況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醫生說。
我聞言趕緊道謝,接著看到護士們將病床推了出來。
遠遠地看到靜靜躺著的人,我的心一點點揪緊,也不由得再次去想,為什么好好的一個人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我還記得上一次見他的場景,那個時候他還是如往常那般強健有力,隱隱還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氣度。
其實我不止一次地發現,跟他待在一起的時候,我是能生出些自在的。
這樣的自在,也是我從別的地方感受不到的。
或許是因為對彼此都一無所知,讓我不必瞻前顧后去算計自己的一言一行,也或許……僅僅是因為他這個人。
護士推著病床漸漸靠近,我的腳下不自覺地退了兩步,怔怔地站定住之后,又向前邁了邁。
“家屬嗎?別在這等了,病人得送去特護病房。”一個二十多歲的女護士對我喊了一聲。
我聽到了,卻沒動,因為腦袋一漲一漲的,手腳也跟著發麻。
“沒聽到嗎?不能在這等。”那護士又提醒了一句。
這次我終于是反應過來,想退到一邊,腿腳卻突然一軟,猛地坐到了地上。
之后像是有個人上來扶我,我只覺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
護士們沒有因為我多做停留,很快推著病床離去了,雜亂的腳步聲和滑輪聲也漸行漸遠。
只有我還失了魂似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不是他……竟然不是他。
躺在病床上,剛做完手術的人,不是Ian,而是個我從沒見過的男人。
看到那人的臉的一剎那,我有些分辨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慶幸嗎?
嗯,應該是有慶幸。
難過嗎?
好像也難過。
但更多的,似乎是不甘心。
活了這么久,我早應該明白自己是命運的一顆棄子。
可就是不甘心,不服氣,覺得就算我運氣再不好,也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彌補,也能靠著自己的堅持修正。
但原來,有些事真的是注定的。
不該屬于你的,別強求。
……
離開醫院之前,我去繳清了手術的費用。
雖然我跟那人素不相識,但這樣的情況,我也不能全然一走了之,更何況我還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盛夏的夜晚稍稍有些風,不過并沒有涼意,只平添幾分熱燥。
我到路邊的便利商店買了瓶水,想了想,又拿了兩罐啤酒結了賬。
之后我沒打車直接回家,而是走到護城河邊,找了塊干凈的石階坐在上面。
仰頭喝了口酒,嗓子澀苦的厲害,不過總算是換了個地方難受。
悶著氣將一罐啤酒下肚后,我抹抹嘴唇,又吸了吸鼻子,然后突然就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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