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只淺淺一笑,耐心道:“我如何害你了?是我讓你殺的胡鵬舉嗎?是我讓你拋尸湖底的嗎?”
看著陸夕瑤腥紅的眼,云卿輕笑出聲,“你一定在想,當初我就該按照你的計劃乖乖被胡鵬舉玷污,然后嫁入胡家,這樣陸謹言便會全力捧你這個義女了,對不對?
其實你們兩個才像親生父女,永遠都將過錯推給旁人,卻對自己的惡行只字不提。”
云卿身著華服滿身珠翠,在灰暗的監牢中如此刺眼奪目。
陸夕瑤忽覺眼睛一陣刺痛,她心中涌起濃重的酸楚。
曾經她也是高高在上的貴女,錦衣玉食無憂無慮,如今她不僅成了階下囚甚至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韓云卿,都是因為她!
云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勾唇道:“你現在一定在想,你落得如此境地都是拜我所賜,如果我沒回到侯府,如今你依舊是尊貴的侯府小姐。”
陸夕瑤沒有說話,但她的眼神出賣了她心中所想。
“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身份本就是假的,這一切本就應該屬于我。
況且就算我回了侯府,你也依舊是武定侯府的小姐,依然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
是你不知滿足,一次又一次的算計我,傷了娘親的心也害了你自己。
如果你當初沒想過伙同胡家陷害我,你又怎么會與胡鵬舉定親,又怎么會因殺人而入獄?
陸夕瑤,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親手將自己推進火坑!”
云卿沒想過能夠說服陸夕瑤,只這些話她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她冷冷看了陸夕瑤一眼,轉身欲走,陸夕瑤卻突然喚住她,苦苦哀求,“云卿,我知道你有本事,你救救我!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看在爹爹阿姐他們的份上你救我出去吧,我一定洗心革面,以后一定安分做人。”
可誰知她這番哀求卻讓云卿的眸色更冷,出口的話也帶著森然的寒意,“你沒有資格提他們!”
前世便是陸夕瑤親手葬送了爹爹他們,這一世她保護了所有親友,自然也要了結所有仇怨。
“但凡你心中有半分親情也不會淪落至此,陸夕瑤,善惡有報,這是你應得的!”
云卿拂袖而去,陸夕瑤一開始還在后面哭著哀求,后來見云卿不為所動立刻原形畢露,“韓云卿,你個賤人你不得好死!我就是死了也會夜夜詛咒你,拉你下地獄!”
云卿莫不在意的勾勾唇角。
地獄嗎,她早就去過了!
得知陸夕瑤被處死的消息云姝沒什么感覺,韓默難受的枯坐了一個晚上,那畢竟是他和秋娘的女兒,是秋娘費勁氣力生下的孩子。
“爹爹,你會怪我嗎?”云卿走到韓默身邊小心翼翼的開口,她因為有前一世的記憶所以對陸夕瑤深惡痛絕。
可韓默并不知道陸夕瑤前世加害他們的事情,在韓默看來陸夕瑤只是一個與他不太親近的女兒。
韓默回神扯出一抹笑來,“卿卿,你胡說啥呢!我雖然沒啥文化,但也知道殺人償命,她自己造的孽怨不得旁人。”
說完似怕云卿再多想,開口詢問道:“你娘的親事你籌備的如何了,后日便是初八了。”
云卿笑笑,彎唇道:“都好了,你和阿姐就等著吃喜酒吧!”
初八。
李樹桐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八抬大轎風光迎娶徐氏。
他坐在馬上,滿面春風得意,比當年高中還要歡喜。
雖然晚了十余年,但他終是娶到了心念的姑娘。
云卿雖然在圣上面前求了圣旨,但眾人也只以為他們會低調成婚,畢竟又不是年輕男女,哪好意思搞那么大的排場。
可沒想到初八這日竟是鑼鼓喧天,盛大無比。
李樹桐雖然年紀大了,但他未曾婚配,這也是他第一次成婚,更何況娶的還是一生摯愛豈能不費盡心思。
至于徐氏的嫁妝用十里紅妝也不為過,這還是徐氏強硬的舍掉了二十余抬嫁妝,否則干是嫁妝都不知道要抬到何時了。
徐氏如今只看中結果,只要能和心愛之人相守,能和女兒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她根本不在乎這些虛名。
就像云卿說的那樣,日子是給自己過得,不是給旁人看的。
之前那些說酸話的婦人此時見徐氏不但嫁妝豐厚,還能得李樹桐如此看重,嘴酸變成了心酸。
可旁人的話李樹桐和徐氏根本不在意,他們牽著彼此的手,拜過天地拜過父母靈位,夫妻對拜至此禮成,這對錯過彼此十余年的愛人終在今日再續情緣。
云卿的眼睛有點紅,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這般模樣,走出了熱鬧的人群。
“云兄。”
云卿揉揉發紅的眼睛,轉身望去。
沈染一襲竹青色長衫立在回廊下清雅俊美,“你哭了?”
“沒有,風吹了眼睛。”
沈染揚揚嘴角,可笑著笑著又覺得有些苦澀,“沒想到你竟是女兒身。”
云卿平復心緒,笑著道:“男女可影響你我之間的交情?”
沈染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凝眸端詳著云卿。
他也說不好自己是個什么心情,有些慶幸似乎又有些失落。
慶幸他終于終于知道自己的取向是正常的,之前許多次他一度懷疑自己有龍陽之好,如今倒是可以釋懷。
只不過……
望著眼前笑顏如花的少女,沈染心頭漾起絲絲酸楚。
他們兩人相識也有多年,正是如此所以他可以說很了解云卿,云卿對他絕無半分男女之意,他但凡敢流露出半分心意云卿一定會離他遠遠的。
所以他們兩人的關系也只能止步于此,甚至如今因為男女有別要更多了幾分避諱。
“那是自然!”沈染牽起唇角,故作坦然的笑道,“日后有什么商機還望賢弟能夠多想著為兄我了!”
云卿眉眼彎起,目光皎皎,“好,一言為定。”
望著云卿燦爛的笑意,沈染忽然就釋懷了。
其實喜歡不一定非要是男女情愛,或許他欣賞的本就是那個在商界運籌帷幄的少年,更喜歡她眼中精明而不市儈的光。
這樣,或許最好。
云卿回到席上,眾人觥籌交錯,交織的紅綢鮮艷熱鬧,可她卻突然在此時心里涌起一抹孤寂,是那份成就榮耀無法與人言說的孤寂。
恍惚間她的腦海中浮現一道矜貴淡漠的身影,云卿被自己嚇了一跳,連忙晃頭壓下升騰起來的念頭。
她怎么可能會想起那個大奸臣,她一定是瘋了!
李府大擺筵席,甚至買了喜糖分發給京城的孩子們,足以見得李樹桐娶到徐氏的歡喜。
然而幾家歡喜幾家憂,李樹桐春風得意,武定侯府卻陰云密布。
誰都沒想到云卿身上竟藏著這么大的秘密,氣得蔡氏破口大罵,“那個小賤人居然將那么多錢財拱手讓人,那些東西本就該是咱們陸家應得的!”
在蔡氏等人看來,即便武定侯府沒有撫養云卿,但只要云卿身體里流著侯府的血,她的所有就該為侯府所有。
陸慎行也眼饞得不行,武定侯府的底子越發空了,如今陸夕瑤一死更是雪上加霜,許多人家甚至都開始疏遠侯府了。
原因無他,武定侯府不得圣心,陸家兒女又皆沒有出息的,京中人慣會捧高踩低,覺得武定侯府已是扶不上墻的爛泥了。
“大哥,要不咱們還是將云卿哄回來吧。”
“哄她做甚!難道還要看著她耀武揚威嗎?”陸寧宴氣得眉宇陰鷙,他因為舍不得侯府的榮華富貴才會放棄母親留在父親身邊,可誰曾想到如今她們竟過得比自己還滋潤。
早知如此,他就不會將事情做得那么絕了。
反正韓云卿和母親也不可能接受他了,倒是不如老死不相往來,免得韓云卿給他白眼。
“寧宴,你畢竟是徐氏的親生骨肉,就算韓云卿心硬如鐵,你去徐氏身前說些好話,她是不會不管你的。”陸夕璇戴著面紗,輕聲細語的道。
她的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吹冷風便又紅又腫,看了大夫也治不好,只能戴著面紗出來。
陸夕璇不知道陸寧宴給徐氏下毒的事,還想讓陸寧宴從徐氏手中摳銀錢出來。
“夠了。”陸謹言陰沉著臉色冷冷開口,眾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觸他霉頭。
“我們武定侯乃勛爵之后,豈能與區區商賈折腰!”若有可能陸謹言何嘗不想要錦繡閣,可云卿已經恨死了他,斷不會再幫襯侯府,是以倒不如留下顏面。
陸謹言眼中閃過孤注一擲的決絕,“旁人瞧不起我們不要緊,我們自己不能丟了尊嚴。
榮耀都是自己掙回來的,便如咱們侯府也是先人打拼下來的。”
陸慎行隨口嘟囔了一句,“可如今也沒有機會讓我們建功立業啊。”
“有!”陸謹言眼中寒光爍爍,“機會是靠自己爭取的,失去的東西我們可以憑自己奪回來!”
陸夕瑤至少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想要武定侯府重現輝煌那便只能自己去爭,想要榮耀顯赫,唯有從龍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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