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
整座皇宮,銀裝素裹,威嚴冷峻。
昨日的時候,雪剛下,朱見深就為官員考慮,下旨免了今日之朝會。
子夜之時,太監們就要在乾清宮打掃積雪。
故當朱見深起床后,出了乾清宮,也沒有見到積雪。
過了今天就是成化七年了。
朱見深先是到了皇奶奶處請安,用早膳,跟皇奶奶聊了一上午的時間,將太皇太后哄得笑個不停。
到了中午的時候,又去了生母周貴妃處,用了午膳,吃完飯后,朱見深也沒有在宮中久留,徑直去了錢皇后,也就是懿安太后的宮中請安。
到了之后,看到懿安太后也在用膳,年下時候,懿安太后只是用些素食。
還是為在蒙古學習的老爹祈福。
“懿安太后,朕來給您請安了。”
懿安太后看了一眼朱見深:“已經七年多了,陛下想什么時候將你的父皇接回來啊。”
只要朱見深到了宮中,懿安太后都要提一提朱祁鎮。
不過因為上次失態,導致身邊的人都受到了誅連,故懿安太后便再也沒有什么重話了。
“朕一直在念著這件事情,等到徐都御史回來后,朕就讓他去蒙古看看父皇,若有可能,早些將父皇接回來。”朱見深趕忙說道。
聽到朱見深的話后,懿安太后眼中多了幾分神采。
那是希望,是期許,是多年的思念……
“陛下,真的嗎?”
“朕會努力的,懿安太后多多照顧自己。”朱見深緩聲說道。
朱見深的感覺從來沒有變過。
他沒有覺得虧欠老爹朱祁鎮,他不愧于列祖列宗,不愧于大明百姓,百官。
可只虧欠眼前的女子。
回到乾清宮的朱見深,心情有些不好。
而張保也給朱見深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徐有貞入京了,現在就在宮門外等著陛下召見呢。
這個消息,確實讓朱見深有些雀躍,趕忙讓其召入宮中。
在乾清宮中,等待一會兒后。
朱見深便見到了風塵仆仆的徐有貞。
這家伙臉上有些凍瘡,頭發也有些凌亂,不像是國家重臣,倒像是個逃荒的災民。
當然,這也是徐有貞的小伎倆。
不過這個小伎倆,朱見深很是受用,他心生感動,甚至對徐有貞還有些心疼,至于感官那又是上了一層。
在朱見深看來,不怕臣子裝,就怕臣子連裝都不愿意裝。
你要裝出自己愛民,敬民的形象,你就先讓自己成為這樣的人,不管你的出發點是如何的勢力,只要過程是好的,那就足夠了。
還是如同往常一般,徐有貞見了朱見深后,先是跪拜,大哭一場。
“陛下,臣,臣真是日夜思念陛下啊。”說著,徐有貞有揉了揉眼睛,用余光看了一眼朱見深。
陛下又英武了許多啊……
“朕亦是想念徐都御史,此番順利否?”朱見深笑著說道。
“陛下洪福齊天,一切順利,入京之時,各地連遇大雪,祥瑞之氣已隱藏不住,明年大明一定國泰民安,萬事順遂,勝意。”徐有貞趕忙說道。
“朕還有一件事情,想讓徐都御史幫朕去辦?”
“陛下盡管吩咐,這次去哪,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徐有貞趕忙打起了包票。
“蒙古。”
聽到這兩個字,徐有貞心頭一跳。
“陛下,讓臣去蒙古作甚?”
“懿安太后十分掛念父皇,朕想讓你去看看父皇,若是蒙古同意的話,就可讓父皇回京。”朱見深緩緩說道。
“陛下,那個臣這一年都沒有好好陪過陛下,不如陛下換個人去吧,臣看著那王文都不錯,讓他去吧。”
好家伙,這活誰敢攔啊。
朱見深聽完之后,臉色變得有些不好。
“朕不是讓你現在出發,是讓你在明年的時候,找個時間再去。”
“可,可陛下,臣不能去啊。”
“為何?”
“沁陽之行,臣事事親為,現在,現在有了難言之隱,不能再遠行了。”徐有貞一臉委屈的說道。
“可你剛剛還說著要替朕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呢,現在一個小小的難言之隱,就不愿意給朕分憂解難了。”
“陛下,若是其他的事情,臣一定沒有二話,可太上皇之事,干系太過重大,不如先稟告太皇太后,再跟于太保等人商量一番。”
“這個你放心,朕會去對皇奶奶說此事的,也會對于太保說的。”
徐有貞一臉為難,早知道陛下想讓自己去見太上皇,自己就不那么著急的往京師趕了。
看來,自己下去后,要找于太保商量一番,這事咋整。
…………
深宅之中。
朱祁鎮一大家子在用著晚宴。
八個女子,有五人都抱著孩子。
四個皇子,一個公主。
這些女人之后有沒有名分不好說,可朱祁鎮的孩子們可都是老朱家的人,金枝玉葉,龍子龍孫。以后注定有名有分。
老大馬上就六歲了,最小的還不到一歲。
連宗籍都還沒有上。
孩子們好動,時而哭鬧,喊叫,時而放聲,大笑。女人們在這深宅之中的規矩也不嚴,皆是嘰嘰喳喳。
而朱祁鎮一言不發,吃完飯后,便走出房間。
他悠悠然嘆了一口氣:“又是一年啊……”
朱祁鎮被關在這里,連帶著孩子,還有自己的女人們,都跟朱祁鎮一樣,一步都踏不出這深宅。
正當這個時候,深宅的管家太監走了過來。
“太上皇,冷大人來給您請安拜年了。”
這么多年,見到的唯一一個官員就是冷知府了。
這也是朱祁鎮能夠逃出生天的希望,他也用了很多辦法,許以高官厚祿,青史留名,可這家伙油鹽不進,但朱祁鎮也不敢放棄。
只想著憑借自己的恒心毅力,總有一天能夠感動天,感動地,感動冷知府。
讓他帶著自己再來一場世紀大逃亡,回到京師后,肅清朝綱,將自己一家子人也接回去。
朱祁鎮聽到這太監的通報后,也不停留,直接去了大堂。
冷貺就在大堂里面站著,看到朱祁鎮進了房間后,趕忙行禮:“微臣冷貺,見過太上皇。”
“平身。”朱祁鎮說著將冷貺攙扶起來,而后說道:“冷知府,現在不是在宮里面,你我是朋友,不是君臣,下次再見到朕,不用下跪。”
冷貺輕聲說道:“君臣有別啊,太上皇。“
朱祁鎮聽完之后,嘆了口氣,而后坐在主位上面。
“朕那長子都十歲了,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念朕啊。”朱祁鎮冷聲說道。
現在朱祁鎮對朱見深已有了些許的不滿了,你說你六七歲的小屁孩決定不了什么事情,也沒有辦法將你爹撈出去,可現在你都十歲了,十歲的大孩子了,應該能做點主了……
怎么就不想想辦法,難道跟朕一樣,十歲只知道玩嗎,可自己十歲的時候,還經常念著父親,深夜在夢中哭醒啊,你這家伙,有些無情啊。
“陛下當然想念太上皇了。”冷貺也聽出了朱祁鎮言語中的不滿,趕忙說道。
“那朕什么時候能回京師?”
冷貺想了想說道:“再過十年吧,等到陛下的長子降生,舉國同慶之日,便是太上皇榮歸京師之時,到時候太上皇回到京師,便可以直接當皇爺爺了。”
最初的時候,于謙等人與太皇太后的商量是,等到朱見深大婚親政之后,便將朱祁鎮接回來。
可現在他們變卦了。
等到朱見深生了孩子后再接回來……
而于謙也將這個安排告訴了冷貺,大概意思就是告訴冷貺在多辛苦幾年。
聽到冷貺的話后,朱祁鎮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什么,還要讓朕在這深宮之中待十年。
這開玩笑的吧。
自己再等十年,都趕上父皇的年歲了,還能不能活那么久都不一定。
歷史上的朱祁鎮確實是在這個時間段駕崩的。
“這是誰的主意,朕的孩子怎么辦,現在連宗籍都沒有上,你上奏,讓朕的孩子們先回京。”
“太上皇,臣沒有上奏奏陳太上皇之事的權力,陛下現在還以為太上皇在蒙古呢。”
“臣今日來此,一是為太上皇賀新春,二就是告訴太上皇,不出意外,三四月之時,會有京師官員前來看望太上皇……”
徐有貞離開乾清宮后,下去就找了于謙,將陛下讓他去蒙古看太上皇的事情,告知了于謙。
于謙知道朱見深想干什么事情,大多數都能干成,他就給冷貺寫了封書信,告訴了冷貺,讓其多做準備,若是徐有貞只是看看,也就罷了,若是真的想帶太上皇回京師,就將其亂棍打出去…………
聽到京師來的官員,朱祁鎮心頭一震,又是個機會。
“何人,哪位愛卿?“
“徐有貞。”
“什么…………”朱祁鎮驚呼道。
就是那個將他罵的頭破血流的徐有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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