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讀書 > 宋閨 > 072 夜行
  看著呂氏和李嬤嬤離去的背影,許倩一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

  丁墨過完端午就要回汴京,端午是她最后的機會,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她與丁墨就再無緣分。

  許諾目光平靜無波,對上許倩充滿怒氣和怨恨的眸子,輕笑一聲:“你這幾日最好安分些。”

  無論許倩怎么給她使絆子,怎么算計她,她都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頂多就是順水推舟讓許倩禁足。

  可許倩如果敢把注意打到母親身上,她不介意和許倩拼命,或者是要了許倩的命。

  許諾話畢摔簾子離去,許倩氣地將屋里新換了兩天的瓷器全砸了一遍,被褥也從頭到尾剪了一通,幾個案幾都摔地斷了腿,怡漣院的婢女又經歷了恐怖的一日。

  許諾回去時,看到屋里多了兩盆海棠,一紅一白。

  白的清麗,紅的明艷,都開得正好。

  春棠今日穿著月白短襦,粉色長裙,正襯她容貌的清秀,高興地給許諾說:“娘子早先不是覺得葉娘子那邊的海棠花開得好嗎?您剛才走了以后,葉娘子命人送了兩盆過來。”

  許諾看了一會,滿意地點頭,葉娘子擅長茶道,同時也擅長插花修剪花蕊,許諾她們每次去茶室都會有新的插花。

  “海棠本是樹木,種在盆里會長不好,明早把它們移到廂房前的花圃里。”許諾躺到席子上,大字型展開。

  春棠有些不解,:“娘子,這花盆足夠大,足夠海棠長大了。而且外面刮風下雨,花說不定謝得更快。”她覺得有這么兩盆好看的花,放在屋里每日瞧著更好。

  “你叫春棠,也算是個海棠花了,你是想長在花盆里,還是長在院子里?”許諾爬起來,用手支著頭問道。

  春棠聽罷皺起眉頭,嬌嗔道:“娘子,莫要打趣小的,算起來小的可比您大兩歲呢,這些道理還是懂的。就是覺得您屋里空落落的,也沒個花映襯。”

  七月在一旁笑起來:“春棠姐姐,娘子屋里有你這么一個海棠花映襯就夠了。”

  “你這家伙,什么時候也學得鄰牙利齒了,看我不收拾你。”春棠笑著就拿起憑幾上團扇要打七月,七月故意不躲,害得春棠的手停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哼了一聲扭過頭不去離七月。

  許諾對屋里人管得松,她們剛開始不習慣,后來也放松下來,不會過于拘束,許諾也樂意看她們打打鬧鬧地玩。

  “葉娘子修過的花定然是好,春棠你照著畫幾個繡樣,到時候繡些帕子,除了給母親送些,給葉娘子也送過去幾塊。”許諾說著話,自己取了筆墨,準備畫這兩盆海棠。

  七月急忙過來研磨,春棠也搬過來一個憑幾,趴在上面畫繡樣。

  剛畫好紅色那盆,映誠院有婢女過來叫許諾去用晚膳,許諾放下筆匆匆離去。

  天盛賭坊,朱商拿著折扇敲了下肖遠的頭,肖遠扭頭,朱商乘機搶走了他手中的帕子。

  “你拿塊這么難看的帕子做什么,你家老爺子又不是沒給你錢?”朱商嫌棄地看了一眼,又扔給肖遠。

  肖遠接回去,仔細拍了拍,又疊整齊放入懷里,怒道:“一手鐵錢臭,別亂動。”話畢從書案上拿起筆,快速寫了一份信。

  朱商瞇著的眼稍微睜了一下,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哪來的?你不說我可就查去了。”他如果想查,用不了太多功夫。

  肖遠將信晾干,裝入信封,拍到朱商身上,得意道:“今早有人送我的。”

  朱商噗地一下笑出聲來,他原本以為是肖遠閑得無聊想嘗試女工才繡了這么一塊四不像的帕子,誰料是收的禮。

  那人也好意思,繡成這德行還送人!

  朱商心想,肖遠向來是什么都不在乎,今天竟然這么在意一塊手帕,莫非是許六繡的?

  想到此處,他笑的更厲害,到最后都躺倒席子上,他許多年不曾笑地這么暢快了。

  許六搖骰子沒問題,繡花的水平實在是……

  肖遠更可笑,皺皺巴巴繡了兩個紅坨子的手帕,還像個寶貝似的護著。

  肖遠看了一眼笑得倒在席子上的朱商,十分不解,整了整衣袍,撿起地上的信便走了。

  他快出門的時候,聽到朱商喊:“昨日才受了傷,今天出去小心些。”

  肖遠點了點頭,快步離去。

  許諾用過晚膳,跟著呂氏編了會端午用的五彩線荷包才回屋,發現她畫的紅色海棠旁邊有一盆白色海棠,花瓣飽滿剔透,莖葉秀拔鮮亮。

  相較之下,她畫的紅海棠顯得有些蠢笨。

  兩盆花畫地根本不是一個等次。

  這盆花雖然畫的精妙,但許諾來不及欣賞,瞬間警惕起來。

  拔下頭上的金簪環視四周,輕輕移動,用足了勁向箱籠后面扎去。

  下一瞬一個頭從箱籠后面冒出來,許諾一眼就認出是肖遠,快速向下的手立刻停下來,簪子在他左眼一寸前停下。

  肖遠睡地正迷糊,看著許諾驚魂未定的樣子,裂開嘴問:“你害怕什么?”

  許諾看著肖遠平靜到沒表情的臉,氣得說不出話。她差點戳瞎了他的眼,他竟然問她害怕什么?

  他看不到眼前一寸的簪子嗎?

  亂闖女子閨房,在未做完的畫旁畫出更好的作品,躺在箱籠后面睡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剛才她不及時停下,他的左眼肯定就沒了!

  肖遠這才意識到許諾剛才為何露出那副神色,嘴大大地裂開,笑著問:“敢去王家嗎?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么?”

  許諾眼睛亮了些,可她很生氣,氣不過肖遠玩世不恭的模樣。

  肖遠的睡意已經散去,沉聲說:“今日來是為了感謝你昨夜的收留,并無他意。剛才是擔心你的婢女進來看到我,才在箱籠背后的,不是故意嚇唬你。不過你既然不敢去,那我自己去了。”

  說著話拍拍衣袍站起來。

  他昨日被追殺,路過許府時想也沒想就進來了。至于許府的構造,他早已看過,很清楚茗槿閣在何處,如果許諾昨日趕他走,他或許會失血過多而死。

  所以才特地過來道謝,特地給許諾一個去王家一探究竟的機會,但許諾不去,他也不會強迫。

  許諾雖然生氣,卻也能聽出他是激將法,隔著門喊了春棠,告訴春棠晚上不必掌燈,她準備睡了。

  春棠一臉疑惑,娘子怎么又休息地這么早?

  “就算沒有你,我也準備去王家看一看。”許諾從枕頭下拿出早已備好的夜行衣,指著后窗道:“你先出去,我立刻出來。”

  既然是王家從中作祟,如今許家得了消息在找事出之因,王家定然在想方法攪亂許家的視線,拖延時間。所以王英十有八.九不在梨園,至于王家還有誰參加了這次事情,許諾想去一探究竟。

  肖遠看了一眼許諾手上的衣服,笑了笑:“你昨日看過我換衣服,今日正好可以抵了……”

  話還沒說完,許諾一個鎮紙就扔過來,低聲罵道:“能一樣嗎,給我出去。”

  肖遠接住鎮紙,放在地上,麻溜從后窗翻出,嘴角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許諾換衣很快,又從箱籠里取出一把匕首插在靴子里,又在腰上綁了一根繩子這才出去。

  二人匯合,打了個手勢,乘著暮色翻墻離去。

  許家在蘇州城北邊,王家在東邊,但二人步子快,又穿了小路,沒一會就到了。

  進王家前,肖遠給許諾介紹了王府的結構,看到許諾懷疑的眼神,多解釋了一句:“來蘇州后,所有能題名道姓的人家的宅子的構造我都看過一遍,不會有錯。”

  他來蘇州找大師兄,不止是這些宅院,就是賭坊和食店,他都一清二楚。可以說,蘇州每一個地方他都熟悉地能從腦中畫出一幅圖來。

  王家院子周圍有許多護衛,二人找了一圈,在一座高墻前停下。

  肖遠自然而然示意許諾扎馬步,許諾意識到他的意圖,不可置信地搖頭:“不都是男的被踩嗎?而且這么一座墻你還爬不過去?”肖遠比她高一個多頭,爬這座墻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我昨日受傷了,所以,你委屈一下。”肖遠一本正經,面上沒有任何愧疚或者應該有的難為情。

  許諾撇了他一眼,從腰間解下繩子,繩子頂頭有她自制的飛虎爪,將繩子扔到墻頭固定好,快速爬上去。

  肖遠正要爬,許諾將飛虎爪收起來,從墻頭躍下,進了王府。

  既然他有傷,那么進王家不會有什么優勢,若被護院發現了,逃的時候也不方便。更何況他傷沒好,翻墻可能會讓傷口裂開。

  查看王家的事情,她一個人沒問題,畢竟前世做過很多類似的事情。

  依照肖遠說王家的構造,許諾很快摸到王老夫人的院子,去了正堂外面,發現黑著燈,無人。

  又去后一進王老夫人住的地方,屋里亮著燈,又幾個人在里面說話。

  許諾避過外面守著的婢女,輕手輕腳地繞到后面,準備從后窗偷聽。

  聽到王老夫人正在教訓人,似乎十分生氣。

  許諾臉色微變,耳朵貼在窗戶上,準備仔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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