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沉默半晌,并未給沈墨城明確的答復,只是道:“她這段時間遭了很多罪,也吃了很多苦,若是可以,她不想和裴時瑾分手。”
說罷,一雙貓眼的女人直視著沈墨城,輕聲道:“我只能說這么多。”
若是她輕易便把沈嘉檸給賣了,便對不起她的信任。
可顧相思相信,按照如今的狀況,根本不需要她再多說什么,他們要不了多久也猜得到。
顧相思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是心酸還是替檸檸高興……
至少,會有更多的人關心和愛著她。
不論是沈墨城還是裴時瑾,有他們在,檸檸總會更踏實一些。
*
顧相思起身回房后,沈墨城看著茶幾上扔著的資料,擔心沈茂和徐晚晴看到,將文件收起后,去書房點了支煙,顯然有些煩躁。
他從什么時候開始察覺到不對的?
從她和裴時瑾分手、還是從她身上總是有著淡淡的藥味?
倒不是沈嘉檸不謹慎,只是長期浸染這種味道的人,自己難免聞不出來。
對于不常聞的人,卻很明顯。
沈墨城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當初明明察覺到了什么,可因著沈嘉檸的話,一拖再拖,而沒有更早的著手調查。
他該想到的,檸檸那種性子,早就習慣了有什么事都自己扛,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哪里會主動同他說。
一顆煙燃盡,沈墨城才給裴時瑾回了通電話。
“她病了,身體不太好,現在正在接受治療。其他具體的顧相思沒說。”
“知道了。”見同自己猜測的一樣,裴時瑾的心也沉了幾分。
掛斷電話,他轉身回了病房。
病床上,女人身形纖細,蜷縮成一團,厚重的被子裹在她身上,越發將她顯得嬌小。
她發絲隨意散落著,不少繾綣在枕頭和鎖骨。
月光下,一張素凈的小臉顯得有些蒼白,不久前歡愛時的紅暈褪去,讓她的膚色淡的像是易碎的瓷娃娃,清瘦不已。
裴時瑾只覺得窒息,更是說不出的心疼。
到底是什么病?
為什么要這樣瞞著他……
裴時瑾能想到的,便是最糟的結果,否則她沒有理由這么做。
可只要事情一日沒證實,他便一日不想相信。
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個時間安排她好好檢查一下身體,讓容珣在替她把個脈。
裴時瑾給陳霄發了條消息,讓他從宋志遠那邊入手,看看能不能套到什么消息。
忙完后,裴時瑾坐在床邊守著她看了許久。
直到天色徹底亮了起來,他才重新回到床上,將她小心的攬在懷里,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思念已久的人在懷里,裴時瑾卻再沒有半點睡意。
他從前只知道她不在身邊是會有多痛苦,卻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徹底離開這個世界,會在他的世界消失。
只是想一想,裴時瑾便覺得不可抑制的心痛。
他將沈嘉檸抱的更緊,俊臉忍不住抵在她的額上,垂下的鳳眸遮住了眼底的陰翳。
他不會讓她出事的,他不會讓她死的……
*
沈嘉檸這一覺又睡到很晚,大抵是身體極度疲憊后,又和裴時瑾瘋了許久。
身體雖然累,腦子卻是難得的得到了休息,連心也靜了幾分。
翌日,十一點。
沈嘉檸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才發現裴時瑾的吊瓶都已經掛上,男人靠在床邊翻看著什么文件,顯然已經醒了許久。
沈嘉檸摸了下鼻尖,不免覺得心虛。
說好了她來照顧病號的,結果病號都起了,她卻睡到了這個時間。
也不知道這一上午有沒有人來過。
“你怎么不喊我。”沈嘉檸扁了扁紅唇,忍不住開口。
裴時瑾抬眸看向她:“喊你做什么?”
沈嘉檸臉色漲紅了幾分,匆匆爬起來:“來人看見多不好。”
裴時瑾神色倒是一片坦然:“有什么不好,他們都能理解。”
沈嘉檸莫名覺得他這話說的別有一番深意,理解?理解什么?
沈嘉檸的臉頰燙了幾分,不想和他繼續這個話題,拿上東西先去了浴室洗漱,而后換了衣服出來。
“你吃過飯沒有?”沈嘉檸看向裴時瑾,見床頭上擺放著新的餐盒,不知道是誰送來的。
“還沒,等你一起。”裴時瑾放下手里的文件。
沈嘉檸連忙將餐盒打開,忍不住道:“你等我干什么?你自己是病號,難道不知道要好好照顧自己嗎?”
裴時瑾看著她沒做聲,只是那視線,莫名讓沈嘉檸覺得幽深莫測。
裴時瑾鳳眸深沉,只是覺得她那句話更適用在她自己身上。
他受的這點傷算得了什么?
倒是她……
“怎么?”沈嘉檸被他看的有些心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沒什么,我自己動手不方便。”裴時瑾收回視線,漫不經心的開口。
沈嘉檸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撇撇嘴。
這人…明明昨晚的時候什么都能干……要不是親眼見著他背上的傷,沈嘉檸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裝的。
偏這會他倒好,連個拿勺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對于沈嘉檸心底的鄙視,裴時瑾是全然當做半點不知,畢竟臉有什么用?
要臉能當飯吃嗎?
能有媳婦嗎?
沈嘉檸到底是心疼他,將飯菜擺在桌子上后,拿了筷子和湯匙喂他。
裴時瑾沒吃,只是道:“你先吃,我還有份文件沒看完。”
說著,他便又繼續看起文件。
沈嘉檸伸手將他面前的文件抽走,皺眉道:“晚一會又不會耽誤什么,快吃。”
裴時瑾看著她那張白皙的小臉,越發覺得心痛。
他當初是不是不該放她走……
見他盯著自己,沈嘉檸氣的牙癢,將筷子上夾著的蒸餃一口塞進裴時瑾嘴里:“昨晚還沒看夠么?”
裴時瑾臉上難得有了些笑意:“看不夠。”
“一輩子也看不夠。”
沈嘉檸頓了頓,眼角有些酸脹。
一輩子這個詞,真的太長了……
裴時瑾沒只自己吃,堅持沈嘉檸和他一起,沈嘉檸確實有些餓了,倒也沒拒絕。
只是沒想到,兩人才吃到一半,便來了個不速之客。
“時瑾哥,我來看你!”馮婧怡敲了敲門后,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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