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段日子沒回過老宅了。
自許之漾走后,爺爺與他反目,揚言不把許之漾找回來,不讓他進老宅的門。
話是這么說,畢竟是自己的親孫,老爺子也就是前兩年不讓他進門,后來知道他的日子也不好過,成天生活在無限的悔恨中,把自己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老爺子還是心疼他的。
過年過節,便松口讓他進來吃頓團圓飯。
除了吃飯外,老爺子也不愛搭理他。后來不知哪個不長眼的把許之漾去世的消息捅到老爺子那,老爺子生了場大病,鬼門關撿回一條命。
老爺子便徹底不理自己這個大孫了。
霍庭深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爺爺原諒,但他還是每周末回來看看,也不過夜,在傭人那打聽一下他老人家最近的胃口,喜歡吃什么買了送過來,也不敢主動去找爺爺搭話惹他生氣。
如今,找到許之漾這種震驚他一百年的高興事,他還沒有和爺爺分享,他老人家知道后一定會高興,身體也會漸漸硬朗起來。
姜政把車開回老宅的院里,這個時間,爺爺已經睡下。
他輕抬著腳步進門,小叔戴著眼鏡在大廳打電話,注意到霍庭深進門,他和對面敷衍了一句,掛掉電話。
霍庭深隱約聽到幾句小叔說給對面的話,嗤笑了聲,沒在意。
小叔在他精神不振的那兩年,拉攏了不少公司的股東,他手里握著不少股,加上創辦的高奢禮服那條業務線也發展了起來,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
然而這些霍庭深并沒有放在眼里,他握到手里的東西從沒有人能搶走,除非他主動放棄。
霍庭深朝小叔那邊看過去,陰陽一句,
“小叔真忙,這么晚了還在為公司做貢獻。”
霍子晉掩著口鼻咳了幾聲,
“阿深回來了?你媽好像又物色了幾個家世不錯的千金給你,剛好趁這次回來安排著見見,男人總要娶個正經媳婦才行。”
霍庭深總有種感覺,自許之漾離開這個家后,小叔與自己的相處模式就變了,現在連裝都懶得裝,話里話外都是對他的諷刺。
知道他厭煩陶書荷給他張羅的那些女人,偏要提這些來氣他。
霍庭深想到從前小叔對許之漾的態度,心里像被塞了檸檬,
“小叔說的是,不過現在我媳婦要回來了,倒是小叔這把年紀再不找個嬸嬸過幾年爺爺又要張羅著給你找偏方熬藥喝了,男人過了三十五,就怕力不從心。”
他這張嘴,跟誰都不吃虧。
霍庭深說完,走到樓梯處拾階而上。
樓上,他的房間每天有人收拾。他已經有四年沒踏進這個屋,不是爺爺不讓,是他不敢踏入。
屋里的陳設依舊,到處都是許之漾的痕跡。
衣帽間有她從里到外的衣服,還散發著洗衣液的馨香。大概是傭會定期洗了晾曬。
抽屜里有她的眼罩和耳塞,在最里面他看到半盒沒用完的安全套。
床上四件套是她喜歡的簡約格子款。
他甚至覺得被子都是許之漾的味道。
這一夜,他睡得踏實。
隔天一早,他起來時,爺爺已經在院中練太極劍。爺爺這幾年蒼老了不少,身子骨明顯不如之前挺得直。
霍庭深不敢打擾,等爺爺打完一套后遞來毛巾。
“爺爺,擦一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