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讀書 > 東宮禁寵沈江姩宋煜 > 第52章 他多余委屈

宋煜把棉褲按盆里浸濕,水冷,他沒打熱水,免得人盡皆知他在做什么事情,便用冷水洗。

大寒天冰的十根指頭發紅,這手在馬車上被她惹急了推她一下,她跟他犟了一天,當時真想收拾她。

她不是說用同樣的力道推她,推了她又委委屈屈,讓刺骨的冰水給她報仇。

他將棉褲浸濕后便拿皂角打在那個被經血弄臟的地方,打了幾道,然后泡了一大會兒,泡衣服的時候,他便卷著衣袖在旁邊等,皂角泡泡順著他手臂血管脈絡蜿蜒。

這輩子總得弄這女人一回吧。從她七歲等到她十七,不睡一回對不起自己。她得嘗嘗翻臉不認人是什么滋味啊。

棉褲泡好了便開始搓揉。

整個過程謝錦面無表情,所以爺是打算把棉褲洗爛,讓周夫人損失一條藕粉色小碎花棉褲,進而感到難過痛苦,是這么個路數,對吧,那爺還挺會虐女人的,女人喜愛花衣服這小心思被爺狠狠拿捏了。

四下無人,總歸沒人看見,宋煜細心的搓揉棉褲,搓幾下往盆里沾沾水,然后拿起來繼續搓,重復了大概十幾次,終于把棉褲上的血漬洗干凈,他把棉褲舉到鼻子跟前聞了聞,是皂角香,沒有血腥味了,便開始過水。

謝錦目瞪口呆,洗的好仔細,這真的是出冷宮當日便將冷宮惡仆盡數腰斬的太子殿下么……這冷酷冷血形象崩的還怪徹底的。

宋煜將沈江姩的棉褲大約過了五道水,洗干凈后,用力擰了擰,直到不滴水了,才把盆里的水倒掉,把洗好的棉褲擱在盆里,準備回屋搭在屋里的椅子背上,晚上用爐子烤一晚上,不耽誤第二天裝箱籠帶走回上京。

誰知周夫人一共有幾條棉褲,急穿不急穿,他總得把自己棉褲要回來吧,不然邱夢問起來不好回答,他褲子是邱夢做的...

然后他端著盆回身,打算回屋去,便見他的下屬謝錦筆直的立在不遠處,用一種莊嚴而肅穆的神色盯著他,二人眼里總歸千回百轉,很有些蕩氣回腸。

宋煜心悸了一下,這...

主仆對視片刻,各自內心都頗為復雜,竟然都不知怎么開口,仿佛挺難以啟齒,畢竟那個前妻不是好人。

宋煜耳尖發熱,“你幾時來的?”

謝錦求生欲極強,即刻道:“爺,屬下剛到,嬤嬤前院備了膳,叫您過去用膳呢。您不是說飯后陪老人家走走。當年先皇后身后事多虧了嬤嬤。”

宋煜頷首,“這便過去了。”

宋煜往屋里走,忽然回身笑道:“你看見什么沒有。”

謝錦虎軀一震。

爺笑不及眼,他笑了,又仿佛沒笑。約等于笑了個寂寞。

“沒有看見什么。出什么事了么爺?”

謝錦緊張到差點把爺叫成爺爺,他因殿下矜持而克制的笑容而瑟瑟發抖,他哪里會說看見他賢惠的給那個拋棄他的女人洗棉褲的事情,他可不想被克扣月奉。

宋煜掀簾進屋,邊細細理著明日監國的幾個重要事項,邊疆布兵,各省賦稅,各國通商,種種,邊捏起棉褲褲腰,冷靜自持的抖開,發出很正常的抖衣服的聲音。

棉褲方才擰的有點皺,他便用他有力結實,線條完美的雙臂抖了三次,動作刻板而認真。

終于將棉褲搭在椅子背上,把椅子拉到暖爐邊去,然后用手掌把每一條褶皺都撫平,這才出屋,對謝錦道:“沒出什么事。”

謝錦冷汗直冒,他安靜的好可怕呀,這輩子都不可以讓爺知道他看見爺給他前妻洗棉褲。

***

沈江姩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周府門處,想起自己細心照顧了七年的丈夫,不由幽幽一嘆。

他正跪著抄呢?

估計愁二日內如何向太子交差。六萬字臣子規。

若不是知道他秉性,自己不得上去倒茶噓寒問暖?

沈江姩看見穎兒在門口來回焦急的踱步,便出聲喚道:“穎兒,你的姩回來了。”

沈江姩此刻是一個不愿意回家的女人。

家里那婆母,還有那夫君,以及那登堂入室、暗度陳倉的外室。這個過了七年的家,讓人喘不過氣來。這家里唯一有共同語言的,居然是外室子環兒。媽媽的。

回家的心情就像上墳。

這一天經歷太過豐富,沈江姩都不知道該先難受哪個。

先難受宋煜護著邱夢壓她一頭,逼她抱個沒炭火的爐子。

還是先難受周蕓賢讓她來著月信淋雪走回家,害她經痛的要死。

還是先難受宋煜傳周蕓賢上來來他書房,新歡舊愛通力合作,抓她現行?

沈江姩決定,不難受這些零零碎碎,除了六十三人口,其他都是小事。

宋煜不誠心幫她,她只有另謀出路。

不日今上便五十歲壽辰,屆時百官命婦都去賀壽,她打算制造機會見一見那個失去龍嗣的受害者,馮美人,以為沈家贏得一線生機。

突然心窩子一抖,又靈光乍現似的記起一樁零零碎碎。

完了,自己最喜歡的小碎花棉褲忘宋煜馬車上了!褲子被姨媽血弄臟了啊……

這下清晰地知道先難受哪一樁了。

不敢想象宋煜看見她血染棉褲的表情。

上次是穿了三天的褻褲,這次是帶血的棉褲。

她幾乎為前夫哥奉獻了這輩子所有的尬。

本以為從他馬車上離開的體面干脆有尊嚴,豈知,尷尬娘親給尷尬開門,尷尬到家了。

撓頭!

還好以后不會再見了,棉褲隨他扔去哪里,他那么愛干凈,指定隨手就扔了。

穎兒聽見夫人的聲音,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連忙奔下臺階,來到夫人身邊把拿在手里的連帽披風裹在夫人身上,抓起夫人兩只手邊搓邊哈熱氣,“總算把你盼回了家。這西天取經也未必有這么些磨難。你比孫大圣只差一根如意金箍棒。”

“穎兒,娘家太太養的雞你抓回來了?”沈江姩認真的問。

“這心是真大,不愧是娘家太太的長女。府里各個想要懲罰你一頓解氣。都這時候了,你還軟軟呼呼惦記著娘家太太的雞呢。”

穎兒半心疼半失笑,夫人沒問媛媛的小狗,穎兒便沒回答,問了再說吧,這小狗丟了。夫人最疼媛媛,知道小狗丟了肯定著急,才回來得歇歇腳。

“那個可跪了二個時辰抄的手疼了。他問了幾遍你回家了沒有,叫你過去給揉手呢。回了幾遍說沒回家呢,他便急了,一臉的委屈。”

“這人救不出來,再不把雞照顧好點。那不是一事無成。我總得干成點什么吧。”沈江姩嘆口氣,“我那么愛給他揉手呢。他多余委屈。他叫我爹老賊的時候,我不委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