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叱羅那的示意下,北辰幾人將箱中的七卷織毯全部拿出、一一展開。
七張暮秋狩獵毯,便一字排開、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叱羅那繼續又道:“叱羅那素來聽聞天佑人杰地靈、能人輩出,想來定然有能從這七張暮秋狩獵毯中,尋出那那一半的雙織毯來,還請……天佑陛下相幫。”
叱羅那這話一出,便是再蠢的人,也看出這是北辰借著送禮為由的挑釁了,殿中眾人不由得議論紛紛。
“這北辰三皇子,說是送禮,這不是故意……”
“那有什么辦法,人家說了是‘不小心’,又是請圣上相幫,這……這是一開始就想好了說辭,讓我們不答應都不行的!”
“可是這織毯、尤其是雙織法……這是北辰才特有的技藝,我們天佑的女子素來鉆研的都是刺繡,這織毯的技藝……誰能知道啊?”
“這不會織毯,總還有會織布的嘛,宮中內造織布的女宮人說不準能辨別出一二……”
同眾人一樣,皇后也想到了此處,當即看向了閔文益輕聲道。
“陛下,宮中織造處有幾名極擅織布的女官……可要妾去將其找來?”
得了閔文益的頷首,皇后便轉頭向自己身邊的秋蘭吩咐了兩句,著她前去找人。
見皇后身邊的宮人離開,叱羅那嘴角噙出一抹譏笑。
這織布和織毯看著像都是織造,可實際的技法上卻是大相徑庭,更別說是雙織法這種頂尖的技法。
便是在他們北辰,能從這六張精心偽造的贗品之中、分辨出真正雙織毯的,除了那親手參與編織的十五名女工外,更多的也沒有幾人。
而注意到叱羅那的神情,殿中本未認為是多大難事的眾人,也漸漸開始覺得不托底起來。
在一片片擔憂的小聲議論中,安珞的目光越過殿中那八張她看不出區別來的織毯,落到了對面的男子席位上。
即便她經歷過上一世的宮宴,還記得這八張織毯中,那真正的兩張雙織毯在哪個位置上。
但她剛剛也發現,這一世前來天佑的北辰使團發生了變化,她記憶中那名瘦弱的漢子、如今并未出現在大殿里面!
這也就意味著,在北辰使團身上,一定有什么事發生了變化,那么她上一世宮宴得知的“答案”,也就不能保證仍舊是正確的。
好在,上一世那找出答案之人,這一世仍舊在這大殿之上——
確認過那人正仔細觀察著殿中的織毯,安珞也就放下了心來。
而此時,裴姝語也一一打量過了那幾幅織毯,開口嘆道。
“這北辰三皇子……還真是多一刻再發難都等不了。”
她的女紅還算出眾,對刺繡一途也稍有鉆研,真要算起來,她的刺繡水平在這殿中所有的官家小姐里、應該也是能排到前幾名的。
但即便如此,以她的眼光來看那幾張織毯,也只覺得每一張都是一樣的,實在看不出什么區別來。
安珞聽到自家大嫂開口,也輕聲應道:“北辰一向狼子野心,對我國也一直是虎視眈眈,即便這最近兩年看著是老實了一些,可他們心底里……終歸是本性不改。”
裴姝語聞言微微頷首:“這才一首曲畢便發難,想來也同樣是謀劃了良久,特意尋了這編織之法來與我天佑為難……為今之計,也就只能先想辦法、找出那另外一張雙織毯了。”
那叱羅那雖然嘴上說是認不出這另一張雙織毯,但他的這話、卻是任誰都知道,是一句謊言。
若他真是認不住這另一張雙織毯,那倒還真的好辦了,即便天佑這邊同樣找不出那另外一張,也只需隨便指一張、只說找到了就行了。
畢竟又沒有辦法分辨,自然說是便是、不是也是了。
可若她們天佑這邊真敢隨便挑一張指鹿為馬,她相信叱羅那邊、一定又會“不經意間”發現個什么新的辦法、突然間恰好能找出另一張雙織毯,證明她們天佑挑錯了。
她以前聽她娘教過,這套把戲在后宅中并不少見,卻沒想這國與國之間,竟也是這般。
安珞聽到大嫂這樣說,就知道大嫂這是想通了這其中關節。
在她看來,這叱羅那怕還真是覺得、她們天佑定然無法分辨出真正的雙織毯,會選擇胡亂指認,所以才會做那樣的一番準備——想來還有一個等待著要出場、背下這混淆織毯罪責的奴仆之人。
不過很可惜……安珞的目光在叱羅那手中的織毯上一掃。
他的這番準備上輩子就沒什么用,這輩子也同樣只會落空罷了。
“大姐姐……”
安珞正想著,身旁的安珀也輕扯了扯她的袖擺,輕聲喚她。
聽到安珀的呼聲,安珞轉過頭來、低頭向她望去。
“怎么了?”她問道。
“那個雙織毯……”
安珀說了這半句便頓了頓,欲言又止地望著安珞眨了眨眼。
安珞看出四妹妹這是有話要說,便向著側邊更低了一些,更靠近了安珀。
安珀便微微仰頭,湊到安珀耳邊極小聲說道:“常娘子(錦繡閣老板娘)極擅編織……或許能認得出來。”
來的路上她只問了今天宮宴是不是有事發生,并沒有問具體都發生了什么事。
本來看那叱羅那掏出八張織毯、蹦著高挑釁,她也準備好看她大姐姐掏出巴掌、狠狠打他的臉了。
然而大姐姐卻并沒有如她預料的那般行事,她自然相信大姐姐是萬能的,但萬一大姐姐是有什么別的原因不好自己出面呢?那她自然要想辦法為大姐姐排憂解難!
至于常娘子擅于編織這事……這與錦繡閣的一些機密有關,是以常娘子極少向外面提起,她也是因著“遺玉”的事、和常娘子混得熟了,這才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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