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車禍’兩個字,沈千婳的眼皮禁不住跳了一下。
別說范舒平害怕車禍了,她現在聽到都覺得毛骨悚然。
每年發生的車禍太多,有人為有意外,可一旦發生,總有家庭不幸。
只是讓沈千婳想不到的是,范舒平最后竟然還是死于車禍。
他這輩子困在‘車禍’二字里,惶惶不可終日,最后仍然無法從這兩個字里逃脫,冥冥的,像是注定好了一樣。
沈千婳忍不住唏噓:“他現在不是見到汽車就害怕嗎,怎么還會出車禍?”
“那輛車醉駕,而且當時天色太黑,沒看到他,所以就撞了過去。”傅君衡寥寥幾句話,就把整件事給交代清楚了。
這件事的確是意外,沒有人設計,只能說范舒平倒霉了。
沈千婳哦了一聲:“那……”
她欲言又止,一時間不知道要問什么。
傅君衡稍稍用力捏住她的掌心:“我讓人把他安葬了,不過墓地不在北市,我怕驚擾了岳父岳母,順便也告訴了范安和,到底是父子一場。”
范安和這輩子最重視的就是這個兒子,他在監獄這么久,總覺得自己沒有錯,那么現在呢?
傅君衡壓下眼底的晦澀。
真是便宜范舒平,竟然就這么死了。
沈千婳看起來有些茫然,她點點頭:“好。”
人死了,的確要告知家里人,也得幫他安葬才是。
沈千婳斂眸想了想,抬手扯傅君衡的衣袖:“我明天要去見賀良。”
范舒平死了,范安和這輩子的指望算是沒了,他一個人在監獄里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受不住的。
沈千婳怕他尋短見,會跟范舒平一塊兒死了,如果他死了,那她查了這么久的真相,就算揭開,也沒有什么大用處。
她不能讓他們帶著誤會離開。
沈千婳本想著拖一拖,現在看來,是拖不了了。
傅君衡明白她的意思,覆住了她的手:“我幫你安排見面,但你不能一個人去。”
沈千婳相信賀良,但傅君衡不相信。
左右也不是去打架的,帶不帶人都一樣,沈千婳也就沒有阻止,由著傅君衡去。
說起來,她在醫院昏迷的那段時間,傅君衡也不知道怎么就跟賀良聯系上了,現在兩人的關系談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差。
賀良對沈千婳有愧,連帶著對傅君衡的態度也不差,反而是傅君衡,因為賀良傷害過沈千婳,所以他一直保持著冷淡的態度,平時沒有事,絕對不會主動聯系賀良。
賀良聽到沈千婳終于要見她,激動之余有些不知所措:“明天見嗎?地點在什么地方,我先準備準備。”
“您看著方便就行,確定了發地址過來。”傅君衡懶得跟他費口舌,說完直接掛了電話,十分冷酷無情。
沈千婳豎起大拇指:“您真高冷。”
傅君衡抿了抿唇,摟著沈千婳沒有說話。
他就是不喜歡賀良。
沈千婳沒有管,托路綾準備了幾樣東西,第二天出門的時候一起帶上了。
賀良不想沈千婳太麻煩,又擔心去陌生的地方不太安全,所以定在了他的家里,順便讓沈千婳多帶幾個人過來。
他知道的,時至今日,沈千婳對自己并不是百分百信任,就算是,今天過后也未必了。
賀良想讓沈千婳安心一些。
這一點倒是跟傅君衡不謀而合。
沈千婳帶著十幾個保鏢上門,乍一看很像是來找麻煩的。
開門的人是黃庭,看到這個陣仗,有點被嚇到:“沈小姐,您這是想一次性殺人滅口?”
“沒有,他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保鏢。”沈千婳讓他們在外面等著,自己走了進去。
黃庭帶著她前往后院的亭子。
跟上次一樣,賀良坐在亭子上煮茶,雖然上了年紀,卻也不失儒雅隨和。
在聽到腳步聲的那一刻,賀良喝茶的手頓了下。
他沒有回頭,安靜等著沈千婳坐到自己的對面。
沈千婳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將包里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賀先生,不介意我做個記錄吧?”
說著,她把錄音筆和攝影機放在桌上。
黃庭瞠目結舌:“你這……”
“你們也知道的,我想知道的真相,也想讓誤會的人都知道,今天你們告訴我的所有事情,我都會公開。”
賀良還沒有開口,倒是黃庭先說話了:“沈小姐,你這未免有點強人所難。”
沈千婳定定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他們可以選擇不說,但她不能不錄。
她聽完之后,的確可以就這么告訴大家,可證據呢?萬一賀良反口,這一切就成了她在污蔑。
沈千婳相信賀良不會這么做,但她不想拿自己冒險。
賀良沉默半晌,主動拿起了錄音筆,將它開啟:“攝影機我不會開,你自己找好角度吧。”
“好。”沈千婳打開攝影機,對準了賀良。
賀良臉色有些白,眼下有幾分青,可能是昨晚沒睡好,也可能一直沒有睡好。
他沒有說話,在想著要怎么開始。
沈千婳也沒有催促他。
能承認自己的錯誤,需要很大的勇氣。
良久,賀良終于開口,他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賀良曾經是賀家最無憂無慮的小孩,家里其他人都很有能力,他就算不從商,追隨自己的夢想,也會有人支持他,成為他的后盾。
他從小就意氣風發,從不知人間險惡。
那一年,他突然身患重病,險些喪命,痊愈后留下了一身病根,孱弱無比,明明是最活潑好動的年紀,卻只能纏綿病榻。
后來他聽父母提及,他不是突然就生病的,而是被人給暗害了。
沈千婳看著賀良:“您知道是誰了?”
“知道啊,可不就是我們大名鼎鼎的范安和么。”賀良語氣譏誚,不自覺帶著幾分狠意。
他繼續往下說:“范家在北市算不得什么,但他為了搭上國外企業的大船,向他們表忠心,所以拿我開刀。”
賀良從來不接觸家族企業,對其他人來說一點價值都沒有,但對范安和而言,卻是最好的目標。
比起賀良,賀家的人更會花心思保護其他有用的人,正因如此,他更容易下手。
范安和也的確成功了。
他靠著害賀良這件事,搭上了國外市場,慢慢爬了起來。
賀良知道這件事后,其實也想要報復范家,可他當時在國外修養,鞭長莫及,等到他的人滲入范家,他想要回國親自動手的時候,賀家突然倒了。
一個大家族企業,就這么突兀的、迅速的坍塌,完全不給賀良挽救的機會。
當年他因為缺乏保護,成為別人的靶子。
而今天,他因為同樣的原因,反而幸免于難。
賀良深知這件事不簡單,索性藏起了他的鋒芒,拖著羸弱的身軀,慢慢積累人脈,慢慢查明真相,再加以報復。
正所謂虎父無犬子,賀良的父母多有商業頭腦,賀良自然也是。
只是他沒有這個想法,他只想報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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