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婳的話讓范安和安靜了許久。
她說得沒錯,范舒平是這樣的人,他總會陷入自我消耗的情緒中,不管怎么勸,他都很難走出來。
過去是因為有他在身邊勸導,也給了范舒平安全感,他才不至于徹底失控。
而現在不一樣了,外面只有范舒平一個人,他只能自己撐著。
范安和低垂著頭,常年算計著他人,讓他的頭發早已花白,臉上的溝壑很深。
疲倦讓他愈顯老態。
他掙扎著開口:“沈千婳,算我求你,你放過他吧。”
“我說了,跟我沒有關系,而且你們是哪里來的資格和立場讓我放過你們的?”
沈千婳冷冰冰看著面前的老人,沒有絲毫心軟:“我剛出生不到一個月,就被你們給換了,從小吃盡了苦頭,我的父母更是被你們陷害,失去了性命,你讓我放過你們,可以啊,讓我的父母活過來。”
范安和攥緊了拳頭:“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你,可是這些都是你爸媽的罪孽,如果不是他們,我兒子會不明不白失去雙腿嗎?”
“你也知道是不明不白。”沈千婳抓住了范安和話里的重點。
她聯合了江家、傅家三個家族,還聘請了不少知名偵探,可就是查不到當年的真相,想必范安和也是如此。
他們根本就沒有證據,也知道其中的疑點,可他們就是想要拿江寒繡和沈昊蒼的死來撒氣。
現在,他們還敢這么理直氣壯。
范安和一時間想不出用什么東西來作證自己的猜想。
他只能硬著頭皮堅持:“就是他們做的……”
沈千婳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很快又恢復平靜。
這些人軟硬不吃,只能攻心。
她抿了抿唇,放低了語氣:“范伯伯,你有你的堅持,我沒辦法改變,但是我就想聽您說一句真心話,我母親是您看著長大的,她真的是那種狠心的人嗎?”
方行僅僅是跟江寒繡接觸過幾回,都能相信她的為人,反倒是范家的人,怎么都不肯相信。
范安和被問住了。
他很想反駁沈千婳,可捫心自問,江寒繡真的是那樣的人嗎?
范安和好歹也是個看過風雨的人,自認有些看人的眼光,他不相信平時孝順溫婉的孩子,會一夜之間變成壞人。
他松開了拳頭,指尖有些發顫:“如果不是她,那會是誰呢?”
聽到他松口,沈千婳懸著的心放下了一些:“除了她,還有很多人,不是嗎?”
“當是范家和沈家因為兩個小輩鬧得關系有點僵,有心之人想要從中挑撥,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不然為什么只有關于我父母的線索能夠留下,其他的卻一干二凈。”
困擾了二十多年的疑點,被沈千婳堂而皇之挑了出來。
是啊。
如果江寒繡和沈昊蒼真的能做到將所有線索清理得干干凈凈,那為什么還要留下自己的痕跡呢?
范安和有些迷茫。
他們恨了江家和沈家這么多年,難道臨到頭了,要告訴他們這些都是假的?
范安和這么想,便也說了出來:“你說不是你父母做的,那會是誰?”
“我還在查。”沈千婳說。
范安和冷笑了一聲:“說到底你也沒有證據,你不過是想騙我罷了。”
“我騙你有什么好處嗎?”
沈千婳冷不丁說。
她抬頭環顧四周,空蕩蕩的牢房什么都沒有,一如范安和的現狀。
他連最基本的自由都已經失去,沈千婳對他是無利可圖。
范安和不以為然:“當然有了,你父母是洗不白了,你沒有證據,我也不改口,你父母就永遠是傷害我兒子的兇手。”
“我父母洗不白,范舒平就可以嗎?”
沈千婳從包里拿出了一份資料:“你承擔了所有的罪名,讓范舒平在外面安安穩穩地生活著,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既然插手了,就有跡可循。”
范安和意識到了什么,心底咯噔了一下。
他慌亂抽走那份資料,一目十行掃過。
里面正是范舒平參與害死江寒繡和沈昊蒼的證據。
而在不久之前,范安和才承認了這些事。
一旦曝光,就算范舒平身患殘疾,也一定會受到懲罰。
到那個時候,范舒平只怕更加沒有活路。
范安和這輩子唯一的軟肋就是范舒平了。
他終于敗下陣來:“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們做的惡事我已經清楚了,你們也受到了懲罰,我不想咬著你們不放。”
范安和更加疑惑不解:“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會來?”
“能把范舒平的消息傳給你,相信你的人能力還是不錯的,如果他們在外面干擾我,我會很苦惱。”
“范伯伯,你應該也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吧?如果你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老死,我建議您還是好好配合我才是。”
沈千婳不是來求和的,她有能力排除范安和的人的干擾,繼續追查下去。
可這樣太慢了。
她等不起。
相信范安和也是。
范安和不想配合沈千婳,但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你如何保證你能查到東西,如何保證那些不是你編造出來的?”
“誰沒事會想要得罪范家呢?”
沈千婳的本事還沒有強到能拉個替罪羔羊來得罪范家。
她也不會允許任何人這么做。
“而且我的目的不是緩和我們兩家的關系,而是還我父母一個清白,我沒有可能造假。”
這個理由說服了范安和。
他終于松了口:“行,說吧,我要怎么配合你?”
沈千婳勾唇笑得滿意,重新拿出了一份表格來:“現在我問你說。”
范安和掃了一眼表格,有些意外:“你連這個都準備了?”
他都還沒有跟沈千婳見面,竟然就被算到會配合,沈千婳果然比他想象中還要聰明很多。
沈千婳微微挑眉:“你沒有拒絕的理由,不是嗎?”
“我為什么不會拒絕,我的人在外面也可以繼續查。”
“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所有證據都是新鮮熱乎的,你都查不到,還指望二十多年都來查?”
范安和被噎住,臉色冷了下來:“說吧,有什么要我回答的?”
“當時范舒平發生車禍的前一段時間,他是否有跟人發生過什么沖突?”
這個問題很正常。
別說沈千婳會問,他當時也這么想過。
范安和很快搖搖頭:“沒有,他一向不愛社交,就算是一些推不開的宴會,也只是去露個面,從來不跟任何人有沖突,除了江……”
“行,下一個問題。”沈千婳打斷了范安和的話。
她要是不打斷,范安和估計又要繞回江寒繡的身上了。
多說無益。
范安和也清楚,點點頭繼續配合:“你說吧。”
“范舒平沒有得罪人,那你呢?當時范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又跟江家有合作,是否在那個時候有跟人產生利益沖突?”
范安和被問住了。
但他還是老實回答:“沒有,范家涉及的產業偏小眾,北市基本沒有人在做,談不上有競爭關系。”
沒有競爭,自然也沒有沖突。
沈千婳卻皺緊了眉頭:“你有數據支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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