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婳的心臟像是被人揉捏過一般,又軟又疼。
她站在門口,背后被人輕輕推了一下,沒有用力,卻輕松讓她邁開了腳步。
“要是當年你沒有被抱錯,你肯定會經常來這個房間玩耍的,沈夫人心思細膩,也很愛孩子,她知道小孩偶爾會過來,還在房間里準備了很多驚喜。”
姚竹細細說著,每一個字都是沈千婳的遺憾。
她從來沒有被這么溫柔對待過。
沈威海專注事業,胡碧春醉心麻將,很多時候她都是自給自足,在兵荒馬亂的光陰里孤獨的成長。
沈千婳也曾抱怨過,可換來的確實劈頭蓋臉的謾罵,甚至有時候還會被打。
一次次受傷失望后,沈千婳便不再渴望親情了。
可她卻沒有想到,其實她也是可以擁有的,只是被另外的人霸占了。
可惜,溫柔多情的父母到底沒能把沈若云養好。
可能這就是基因問題吧。
走進房間,沈千婳沒有按照姚竹說的去尋找那些驚喜,倒不是介意母親是給沈若云準備的,而是想留著,等以后要是心情不好了再來找。
姚竹沒有強行讓她去做,她像是這個家族的見證人。
見證一代人的興衰,又見證了一代人的崛起。
在漫長無趣的歲月里,姚竹不會左右誰的想法,她守在‘管家’的規則里,從不僭越。
如果這代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建議,她會樂此不疲。
如果不接受,她也不會生氣,只會默默看著,等到看不下去了,再落寞的轉身離開。
姚竹其實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再次回到這里。
只能說沈家命不該絕。
至于那些宵小……
姚竹看著面前意氣風華的女子,她相信,沈千婳一定會解決的。
兩人在房間里待了兩三個小時,姚竹慢慢說著以前的事,讓沈千婳在空白里稍微了解到了她的父母。
那是對偉大無私的父母,從小就把沈若云當公主一樣捧著,因為怕她吃醋,所以沒有想過生二胎。
有一年沈若云生了一場怪病,怎么治都治不好,沈先生甚至想散盡家財,為她救命。
好在后來有民間的赤腳醫生路過北市,用了一劑藥救下了沈若云。
不過沈先生也沒有食言,試圖送出家產,只是醫生不接受,只讓他們拿出一部分去捐了。
“沈先生感念那個醫生,此后每一年都積極做慈善,沈若云也沒再生過病。”
“當然,他們也不是只對女兒好,對待傭人,也是和親人一樣親切,可惜天妒英才,讓他們出了那樣的事。”
姚竹說著,眼眶都忍不住紅了。
沈千婳抬手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竹姨,沒事的,有我在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啊,你是沈夫人和沈先生的孩子,不比任何人遜色。”
“那是肯定的!”
兩人又在房間說了一會兒話,眼瞧著要到接孩子的時間了,沈千婳便站了起來,和姚竹道別。
姚竹還要整理這邊的房子,這段時間都會住在這里。
她跟著沈千婳來到樓下,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小姐,你知道北市最近要舉辦的一個珠寶比賽嗎?”
“略有耳聞,怎么了嗎?”
“這個比賽其實舉辦很多年了,夫人年輕的時候還打算參加呢,只可惜一場意外,讓她失去了繪畫的能力,她也只能放棄這個夢想。”
沈千婳聞言皺緊了眉頭:“又是意外。”
怎么感覺‘意外’這兩個字跟生根在了沈家一樣,時不時就會發生一次厄運。
姚竹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嘆了口氣:“是啊,意外。那已經是陳年就是了,我也是聽沈夫人說起才知道的,至于真相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小姐,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上面拿個東西。”
姚竹重新上樓,去他們的房間里拿來了一個木質的盒子,遞給了沈千婳:“這是夫人以前留下的一些手稿,你回去之后可以看看。”
沈千婳以前接觸過珠寶設計,也想更了解母親一些,于是接了過來。
因為太久沒有被打開,即使擦拭過,盒子的縫隙還是留有不少灰塵。
沈千婳不覺得臟,撫摸著盒子上的復雜紋路,有種莫名其妙的愛不釋手。
她和姚竹道別,去北林學院把沈可可和沈理接了回去,沈陶這段時間又住傅君衡家了,她懶得繞路,就由著他們自己安排。
沈可可爬上車,一眼就看到那個盒子。
她好奇的看了幾眼,沒有貿然拿起來:“媽咪,這是什么呀?”
“這是外婆的東西。”
“外婆?!我們有外婆嗎!”沈可可一臉期待,葡萄般的眼睛帶著些許怨氣,似乎在埋怨沈千婳沒有介紹給她認識。
也不怪她會生氣,沈千婳之前也沒有把傅君衡介紹給她。
頂著小孩哀怨的視線,沈千婳很是無奈:“外婆和外公已經去世了,我想介紹也沒辦法。”
“啊?”沈可可瞬間蔫了,眼淚汪汪說,“對不起媽咪,是我誤會你了。”
“沒事,你也不知道不是?”
沈理比她淡定一些,拿起盒子看了一圈:“這里面是什么?”
“設計稿,等回家再拆開看看。”
沈千婳開下油門,帶著兩個崽子回家。
因為有個神秘東西在,沈理和沈可可異常黏她。
平時一進門,他們早就去做自己的事了,今天卻乖乖跟著她洗手,又來到了客廳。
沈千婳盤腿坐在地毯上,拿酒精濕巾又擦了一遍,這才緩緩打開盒子。
如姚竹所說,里面放著幾張設計稿,因為年代久遠,紙的表面已經泛起微黃,但筆跡依舊保留清晰。
只是看了第一張設計稿,沈千婳就被母親的才華驚艷到。
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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