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了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的弟弟,蘇青鸞轉身扎上圍裙打算去灶房里面忙活了。

  柳蕓娘在家也是經常做些飯菜,雖然手藝定然是比不上蘇青鸞這個行家里手,不過勝在手腳麻利,因此她想著至少給蘇青鸞打下手。

  結果蘇青鸞卻把她推出了灶房,扶著她的雙肩笑道:“明兒個你才正式‘入職’呢,放心,到時候讓你忙的活計可少不了。不過今天你且先休息一下吧,這兒交給我就好——而且我娘待會兒也會幫我,她估計哄我妹妹去了。”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把蘇雪雁安撫平靜的楊氏就來了灶房。

  見蘇青鸞一個人在忙著處理剛剛買來的雞肉,她在旁邊一瞬不瞬地打量她。

  即便是沒有抬頭看楊氏,蘇青鸞也能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最開始她還能若無其事地忙活著,片刻之后有些無奈道:“阿娘,您這么盯著我看,我不會干活了。”

  楊氏接過蘇青鸞刮豬肉皮的刀,自己幫她刮,笑道:“平時見你笑瞇瞇的,不想一時發起火來,竟然也是很唬人嘛。”

  當然楊氏并不是真正怕蘇青鸞,只是打趣她而已。

  不過蘇青鸞擔心楊氏如同其他她所見的家庭那樣,護著小的,覺得大的應該多謙讓,于是耐心解釋道:“玄鶴那些師兄即便是性格倨傲,但也許他們出身富貴,也許家里有什么依仗,又或者自己才學出眾。總而言之,他們也許有倨傲的道理。”

  “但是咱們蘇家一沒有權勢,而沒有雄厚的財力,玄鶴自己都是個半大孩子。如果他小小年紀就養成目中無人的性子,對他今后的學問進益是沒有什么好處的——正所謂博采眾長,三人行必有我師。若這也看不起,那也看不起,就會漸漸誰也看不上了。”

  如此一來,無論是學習的知識,增長的見聞或者是人生的閱歷,自然會形成某些不全面的偏轉。

  雖然人不可能完全沒有偏見,但是蘇青鸞想著至少在蘇玄鶴還小的時候,能夠讓他盡量多接觸不同階層不同認知的人,能夠對周遭的世界認知更加全面一些。

  這樣就算做不到讓蘇玄鶴出落成一個具有遠見卓識的人,但是至少也要離狹隘短視的距離遠一些。

  其實還有一個不太好說出口的事情——也許蘇玄鶴那些師兄有一部分人是單純口出狂言,其實就是和她傻弟弟一樣是個平頭百姓。

  不過那又同蘇青鸞有什么關系呢?蘇青鸞表示那些陌生人的人生如何,又不是她一個小丫頭能管得了的,再說,她也不想管。

  但是這些話就不能宣之于口了。

  蘇青鸞還在這兒費盡口舌地解釋,那邊楊氏卻是笑著用圍裙擦了擦手,又摸了摸蘇青鸞的肩膀:“你不需要解釋那么多,‘長姐如母’,你是那兩個小的的姐姐,即便是代替我們管教他們,也沒什么不對——娘相信你有分寸。”

  一句話讓蘇青鸞把原本有些懸空的心放了下來,笑著問道:“阿娘幫我剔肉皮,我做些什么呢?”

  “今天我早晨發了老面,現在應該是已經發好了,就在那窗臺下面放著。”楊氏用下巴點了點窗臺的方向,“今天咱們蒸饅首吧。”

  蘇青鸞笑道:“那感情好,這玩意是發面的,容易克化。今天我買了不少大魚大肉,還怕那兩個小的吃多了難受。”

  楊氏也點頭道:“我待會兒煮一些小米粥,這個性溫又好克化,柳家丫頭剛來這邊,多少會不適應,吃這些胃里也不會難受。”

  蘇青鸞點點頭:“還是阿娘想得周全。”說著,蘇青鸞就從那大面盆里面拿出來已經發好的面團——現在天氣轉涼,雖然發面發了一整天,不過并沒有發過頭的跡象。

  蘇青鸞把指頭戳進面團,松松軟軟卻又不過分稀松,正好蒸饅頭。

  她蒸肉面團的時候,旁邊剔好肉皮開始處理活魚的楊氏轉頭問她:“今天還弄那個顏色么?”

  蘇青鸞不明所以:“什么顏色?”

  “就是之前包翡翠餃子那個時候弄的顏色。”

  蘇青鸞一愣:原來說的是那一次。

  楊氏嘆了口氣:“你也知道,這兩個小的自從家里不愁吃穿,倒也開始挑嘴起來,白面饃饃這種味道寡淡,外形也沒什么特別的吃食,他們就吃得不多。”

  小孩子新陳代謝比較快,晚上吃主食太少,到了半夜就要餓肚子。

  這個時代自然沒有隨時可以放入嘴巴的零食,有的大多數是果脯蜜餞,那玩意讓人半夜當宵夜,會導致過度肥胖先不說,萬一讓這兩個小家伙患上齲齒,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這個時代的牙醫可是基本上奔著拔牙去的!

  蘇青鸞想了想,雖然挑食這毛病,餓兩頓就好,但是她也是三俗常人,狠不下心來對兩個幾歲的小家伙說“餓著”——尤其是對蘇雪雁這小家伙……

  算了,她想想辦法整個什么玩具,讓兩個孩子每天玩玩具的同時鍛煉身體消耗體力。

  體力消耗過后,肚子自然會餓了。

  不過眼下,她還是要想想辦法,首先讓兩個小家伙把這一頓吃了再說。

  看著放在角落里面的老南瓜,蘇青鸞有了主意。

  那邊楊氏把兩塊豬肉、一條魚、一只雞都按照蘇青鸞的要求處理好,腌漬上,再改刀完畢,轉頭看向自家大女兒,樂了:“喲,這綠色的面團子我知道是用菜汁做的,這黃色的呢?”

  說著,她湊上去聞了聞:“南瓜?”

  蘇青鸞點點頭:“我在里面放入了蒸熟的南瓜泥,就變成這樣的淡黃色了!”

  “還是你鬼點子多。”楊氏看著蘇青鸞用黃色、白色和綠色三色的面團做成各種或者是花朵、或者是小麻花、又或者是樹葉形狀的饃饃,新奇道:“誒唷,你這孩子是怎么琢磨的?連蒸個餑餑都同別人家不一樣!”

  蘇青鸞笑道:“今天好歹是蕓娘的‘歡迎宴’,主食雖然是餑餑,但也做得別致一些才算得上是‘宴請’啊!”

  蘇青鸞做完造型,剩下蒸饅頭的步驟就交給楊氏了——畢竟就算是多了個造型,蒸饅頭的基本步驟和火候還是沒有什么變化。

  而蘇青鸞這邊已經開始改刀一塊五花肉——她要做一碗寶塔肉。

  其實寶塔肉從本質上和紅燒肉沒什么太大差別,只不過造型比較別致,所以對刀工要求比較高。不過對于蘇青鸞來說不是特別難的事情。

  這邊正忙著,蘇青鸞聽到背后妹妹那屬于年幼小孩子尖細嗓音的歡笑。

  蘇青鸞一扭頭,便看到柳蕓娘抱著蘇雪雁的腋窩,把她托在半空中。因為蘇雪雁才三四歲,體重比較輕,而柳蕓娘又有一把子力氣,于是就這樣左邊一圈右邊一圈,把這小丫頭蕩在半空中,好像要飛出去一樣。

  大概是小丫頭長這么大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飛一般的感覺”,不由得興奮地大聲呼喊,小臉兒上面都是興奮的紅暈,顯得十分興高采烈,小嘴兒更是“蕓娘姐姐好棒!”“蕓娘姐姐真厲害!”“蕓娘姐姐讓我飛了!”這樣的話。

  而柳蕓娘肉眼可見對這奶白的小萌娃的可愛沒有一點抵抗能力,臉上一直浮現著仿佛上輩子那些貓奴狗奴看到可愛貓貓狗狗的表情,就這么迷失在一聲聲清脆的“蕓娘姐姐”的呼喚里。

  而正在面壁思過的蘇玄鶴,雖然本來應該是面向墻壁背對院子,但是現在他整個身子都扭成了麻花,雖然腳尖勉強還是正對著墻面,眼睛卻是時不時就要回頭看一眼,肉眼看見對自己的小妹妹十分羨慕。

  而且這小家伙還在每次回頭之前快速瞥一眼灶房這邊,唯恐蘇青鸞發現——自從方才見識到蘇青鸞的怒火,蘇小二家中最怕的已經從阿娘變為阿姐了。

  蘇青鸞權當沒看見自己笨弟弟的小動作,暗地里卻笑得不行,差點刀一歪把已經煮熟壓實的寶塔肉切壞了。

  其實寶塔肉如果冷凍三個時辰會更好切——不過那是對于刀工一般的人來說。蘇青鸞刀工了得,自然也就沒有那么嚴格。

  至于原本要加入的梅干菜,蘇青鸞不喜歡那個口感,而且也沒有做好的現成梅干菜,于是調味完全是按照紅燒肉。

  盡管這寶塔肉做得有那么點兒不倫不類,不過在這里她就是這道菜的原創者,誰也不能挑她的毛病不是?

  今天又多了柳蕓娘吃飯,再加上算得上是“宴請客人”,所以蘇家除了小米粥和花饃饃之外,又做了八葷八素。

  蘇青鸞就算再怎么有三頭六臂,這么短的時間內可能也準備不出八個菜。所以楊氏不僅在葷菜給蘇青鸞打下手,素菜也是她一手承包。

  今天的蘇青鸞做了寶塔肉、鍋包肉、蒜香魚片和熏雞,素菜則是炒菠菜,豆角炒茄子,炒韭菜和炒雜菌子。

  等到所有的菜肴一樣樣擺上桌,柳蕓娘感嘆道:“就算是宮里面的皇上妃嬪,怕也就是吃這樣的菜了吧?”

  蘇青鸞心說御廚的手藝還真的未必有我這個跨越了時空的人出色。不過她面上還要謙虛道:“怎么可能,蕓娘你可真能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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