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還不知道自己想要雙贏的這個舉動未來能帶來多少出乎預料的連鎖反應,她盯著柳蕓娘第一天的“工作成果”,露出了一個類似牙疼的表情。

  柳蕓娘原本是比蘇青鸞的個頭要稍微高出一個腦袋尖兒的,再加上她身形瘦削做什么都風風火火,因此很是有一股小樹苗似的挺拔利落勁兒。

  不過現在,“小樹苗”的葉子有點蔫頭耷拉腦的趨勢,柳蕓娘也知道自己這切地有些歪七扭八,很是拿不出手。

  “要不……要不今日的工錢我先不要了……等我把刀工練好……”

  “光是練習也沒用,”蘇青鸞搖搖頭,見柳蕓娘臉色變了,她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歧義,連忙解釋道,“蕓娘你莫要擔心,這也不全是你的錯,是我疏忽了。”

  她自己用的是許克寬老爺子給的那把刀,而且為防萬一,又去鐵匠鋪子那邊打造了兩把備用。

  而尋常人家用的刀具,大多數還是青銅刀,最多是生鐵刀,很少有如同蘇青鸞這般專門用鍛鐵菜刀的——或者說,他們想用,也用不起。

  而柳蕓娘家中十分拮據貧困,即便是最常見的青銅刀,也是銹跡斑駁的這種刀平素切一切野菜這種比較柔軟而脆嫩的食材還算夠用,但是若切有厚度而且柔韌的下水,甚至一些十分難搞定的筋膜,就捉襟見肘了。

  所以即便柳蕓娘十分努力,這第一天“交工”的下水也是歪七扭八,豁牙漏齒,看上去畫風十分……寫意。

  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蘇青鸞輕輕把柳蕓娘恨不得把衣角扣碎的手握住,拍了拍表示安撫:“放心,大家都有這么個過程,你又不是學不會,我不會因為這一點事情就辭退你的。”

  柳蕓娘聽蘇青鸞如此保證,微微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更加愧疚了:“少東家如此寬厚,我卻把活計辦砸了,白白浪費這么多下水。”

  “倒也不會浪費,”蘇青鸞笑瞇瞇搖頭,“只不過初加工的時候需要費些功夫分批次罷了,倒是你這干活的家伙事,需要換一下了。”

  轉身把那些下水交給爹娘,蘇青鸞讓他們二人先行一步,自己則帶著柳蕓娘去了鐵匠鋪子。

  最開始,柳蕓娘不知道此去的目的地,還乖乖跟著。可當蘇青鸞說要去鐵匠鋪子,她連連后退:“不成不成!那鋪子里面隨便一個物件兒,少說都要十幾吊錢,哪里是我家能買得起的?”

  蘇青鸞見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失笑道:“我又不用你花錢,你怕什么?”

  “那就更不成了!”柳蕓娘把腦袋晃成了一個撥浪鼓,“我這活計干砸了,少東家您不但不罰我工錢,還給我買東西,那怎么成?”

  “不是給你買的,算是借你的!”蘇青鸞把柳蕓娘硬拉進鐵匠鋪子,讓她選了一把趁手的鍛鐵菜刀,解釋道,“青銅刀不夠鋒利,切下水這樣有韌性的食材會很費力,而且鐵銹……”

  蘇青鸞略思考了一下。她知道“鐵銹有害,最好不要食用”這種話對于柳蕓娘來說是難以理解的,只能換個說法:“鐵銹若是落入湯里,影響口感,客人喝著湯有鐵銹味,下次就不來買了。”

  從鐵匠鋪回程的一路上,蘇青鸞向柳蕓娘耐心地說明了切菜如何用力切菜更省體力,又略講了講鍛鐵刀如何養護,如何磨刀:

  “每次你覺得刀鋒鈍了,若是沒有磨刀石,便用鹽水泡一泡那刀鋒,再來回用盤底刮擦,就像這樣,”蘇青鸞比畫了幾下,“咱們那盤子碗都是粗瓷的,也能當磨刀石了。”

  柳蕓娘就像是一個三好學生一樣,烏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蘇青鸞的動作,將她的話一點點記在心里,然后用力點頭:“少東家您放心,我都記得的。那這把刀……”

  “說了先借給你,”蘇青鸞眨眨眼,“你要好好保存,若是將來你不在我家這里幫工,要再還給我。”

  當然,這句話蘇青鸞只是說說而已,她知道如果自己不這么說,按照柳蕓娘那個較真的性子,是斷然不會接受這一把菜刀的。

  果然,聽說只是把刀“借”自己,柳蕓娘明顯松了一口氣,隨后鄭重點頭:“少東家您放心,這么珍貴的物件兒交給我,我一定好好使用,好好看管,絕不丟失,否則天——”

  “誒誒誒,別瞎說話!”

  蘇青鸞連忙去捂柳蕓娘的嘴——自從她穿越以來,雖然還是覺得大多數的神婆神棍之類定然是少不得招搖撞騙,但是對于冥冥之中的“天意”“命數”之類,卻有了一那么一點兒敬畏,更何況古代人發誓那很多都是誠心的——畢竟他們真的信這個啊!

  這是為了一把菜刀就立重誓……是不是夸張了點兒?

  蘇青鸞卻是忘了,她現在的家底來看,一把鍛鐵菜刀可能已經算不得傷筋動骨的巨款,但是對于柳蕓娘來講,這一把刀價值十余兩銀子,是她不知道要做多久的活計能買得起的!

  蘇青鸞給自己的“員工”添置的趁手的裝備之后,沒有想到柳蕓娘是用什么誠惶誠恐的心態把這菜刀小心翼翼帶回家去的。

  而這把菜刀卻讓臥病在床的柳生差點“垂死病中驚坐起”了:“丫頭啊!”因為整日臥床面色有些暗沉的漢子被嚇得霎時間臉色白了三分,“你、你這分明是拿了一把鍛鐵刀?!”

  蕓娘還在回想著蘇青鸞方才教給她那些怎樣使用、養護菜刀的方法,因而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是啊,是鐵刀。”

  不曾想,她這種神思不屬的樣子,反而讓柳生這個當爹的更加不安,一瞬間臉上的表情仿佛走馬燈一般變換不停。

  柳蕓娘把今天新拿來的下水和菜刀一起放好,準備去開始干活,才發現自家阿爹深色莫名的盯著自己。

  片刻之后,柳生遲疑道:“閨女,你……莫不是做了什么打家劫舍這樣傷天理的事情了吧?”

  柳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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