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洞外,不知道做了什么。再進來的時候,手里拿了一樣東西。
仔細看去,溫尋兒才發現是用樹葉包裹的雪。
將樹葉貼放在溫尋兒的傷腿上,后者立刻感覺到一股冰涼襲來,是才火辣辣的傷處痛意立刻減緩了不少。
之后,蕭霽危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換一下融化的雪花,一整夜下來,他熬紅了眼,反倒是溫尋兒后半夜竟睡了一個整覺。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順著山道下山,去城中找大夫。
剛進城,便發現大街上到處都是官兵,而昨夜他們休息的那間客棧,更是直接被查封了,眼看著尸體從里面抬出來,有刺客的,也有他們的人,一群侍衛逐漸紅了眼。
他們一行人跟隨張遠,追蕭霽危都是生死兄弟,如今,看著兄弟慘死,他們怎能不傷心?
蕭霽危在馬車里看著這一幕。眼底的森寒,再也掩飾不住。
溫尋兒坐在一旁,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
終于找到了大夫。
那大夫給溫尋兒查完腿后,慶幸道:“得虧夫人的雙腿用冰水敷過,要不然就沒有這么輕松了。”
溫尋兒想起昨晚蕭霽危給他敷了一整夜的腿,忍不住再次朝他看了過去。
“那我夫人的腿多久能好?”他問大夫。
那大夫笑起來:“郎君不必擔心,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夫人的腿勢必得養一段時日。”
溫尋兒嘆了口氣,傷別處都好說,傷了腿就真是個麻煩,出門還得讓人背。
等到大夫給他包扎完腿,侍衛已經從客棧把他們的衣服取了來。
蕭霽危把溫尋兒送上馬車,適宜秋月去給她換衣服。
等到溫尋兒的衣服換好,那一頭蕭霽危也在一旁的成衣店里換好了衣服,順帶多帶了幾身衣服出來。
“公子,這是你要的東西。”
春生把一個卷軸遞給蕭霽危。
蕭霽危立刻上了馬車,打開了卷軸。
竟是北寒的地形圖。
蕭霽危盯著圖看了許久,時不時用手指圈畫,最后大約是在里面找出了一條路,他吩咐春生:“走這條路。”
春生硬了下來。
“讓我們的守衛分成三波,分別帶上馬車,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去往皇城。”
蕭霽危指了指地圖上的三個方向。
春生記了下來,急忙去找侍衛了。
張遠經過昨夜的奮戰,損失了不少弟兄,這會兒精神分明不怎么好,聽見春聲的話,他遠遠朝著馬車的方向看了過來,隨后邁步走了過去。
“公子。”他在馬車外輕聲喚蕭霽危,“我們能否留一兩日再走,這些弟兄一路跟隨我們,從大炎到北寒,出生入死,我不想他們曝尸荒野,至少埋了他們再走。”
蕭霽危沉默片刻應了下來。
“理應如此。”
一行人從官府將尸體領出,到了附近的山上就地掩埋。
沒法刻碑文,他們便用了一塊無字碑。
溫尋兒因為行動不便,一直坐在馬車里。
就在那群人的尸體被埋完的時候,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
洋洋灑灑的雨點滴落下來的時候,打濕了眾人的頭發,仿佛是那些侍衛們的無聲告別。
溫尋兒趴在馬車上,眼眶有些泛紅,一旁的秋月早已哭成了淚人。
“小姐……”她撲進溫尋兒懷里,終于忍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
昨晚一個刺客險些殺了她,正是一名侍衛救下了她,只是當時情況太危急,她甚至都沒有看清救命恩人的臉,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滿心愧疚。
換句話說,這群死人里就有她的救命恩人。
溫尋兒抱著她沒有說話。
這才第一站,他們就死傷慘重,細細一數,他們足足死了幾十人。
掩埋完侍衛的尸體之后,張遠便開始安排馬車的事情。
但他到底是不放心蕭霽危一個人走,便將侍衛們一分為三,而他自己則留下來保護蕭霽危。
秋月得知要跟溫尋兒分離,滿目不舍:“小姐,你就讓我跟著你吧!”
“我們人太多,目標便太大,而且刺客的目標是姑爺,你跟春生一道,才不會有事。”
秋月搖頭不肯松開她的手。
溫尋兒只能軟下聲音:“放心吧,等度過危機,我們便能重逢!”
事已至此,秋月只能應了下來。
一共四輛馬車,分別朝不同的方向出發。
張遠特意安排了三名跟蕭霽危身量差不多的侍衛換上他的衣服,坐在馬車里,企圖以假亂真,如此一來,蕭霽危的目標就小了很多,也就安全了很多。
除開其余的三隊人馬外,蕭霽危挑選的這條路最為偏僻,最不好走,甚至一度要跨越雪山。
只是如此一來,溫尋兒的傷腿就拖了后腿。
到了不能走的地方。只能騎馬而行,好在溫尋兒騎術還算不錯,就算是傷了腿,也能安然騎馬。
只是北方的天氣實在太冷了,她的雙手一度長了凍瘡。
夜里三人宿在了樹林里烤著火堆。
張遠因為不想打擾到他們,在另外的不遠處,獨自生了一堆火。
他和蕭霽危兩個人,一個負責上半夜,一個負責下半夜。
溫尋兒睡覺的時候,見蕭霽危獨自坐在一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走了過去。
他將毯子蓋在兩人身上隨后,在蕭霽危身側坐下。
“在想刺客的事情?”
蕭霽危轉過頭來看向他。火光照得他的臉,一片明滅。
溫尋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見他不回答,只能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若是在想那些死去的侍衛們,將后來的路上可能有更多的犧牲。”
蕭霽危搖了搖頭:“這一路上的兇險早已預見,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些人如此毒辣,但他們越毒辣就說明越懼怕我回到皇城,那我偏要回去,傷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溫尋兒沒再說話。
夜風呼呼地吹來,帶著刺骨的寒意,吹得一旁的火堆明明滅滅。
因為冷,溫尋兒整個身子都靠在蕭霽危身上,后者打開自己的斗篷,裹緊了她,相互依偎著取暖。
一路從邊關之地趕到皇城,要跨越千山萬水。
尤其北方寒冷,溫尋兒走了這么一路,感覺自己丟了半條命。
好在一路之上還算安全,沒有再遇到刺客。
只是她的腿傷一直都沒有好,而且還有凍傷的跡象,直至他們來到一處城下,看了大夫。大夫說再這么下去溫尋兒的腿很可能會直接廢掉,蕭霽危這才沒敢再走。
他們一行人直接在小鎮上住了下來。
而這一住就是半個多月過去。
溫尋兒數次催促蕭霽危先走,只因皇城那邊來信,北寒的皇帝很可能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若是蕭霽危沒有見到皇帝的面,那這一路的拼死拼活乃至于那些侍衛們的犧牲就沒有了意義。
張遠也在一旁勸說蕭霽危。
“殿下,大局要緊!”
蕭霽危看向溫尋兒,思慮再三,只能應了下來,但他執意把張遠留了下來。
“一定等我回來!”
臨出發前,他把溫尋兒抵在房間墻角,額頭抵著她的眉心,說出的話纏綿至極。
溫尋兒只覺得有些臉熱,別開臉,蕭霽危卻直接扣住她的腦袋深吻了下去。
……
這一路之上,生死相依,朝夕相處,荷爾蒙確實能升值,但那只能算是人之常情。
至少在溫尋兒的角度,她并不能接受與這位大魔王有感情糾紛。
不過或許是因為親密了太多回,又或者是因為夫妻的名分在,溫尋兒并不排斥他的親吻,想著兩人即將分開,他此去兇多吉少,也就沒有推開他,甚至于一度還回應了一下。
如此一來,對方似乎更加不舍了些,咬著她的唇不肯放開。
直至張遠在外面催促。
蕭霽危這才戀戀不舍松開她:“我走了,你不許跑,若是被我知道你逃跑了,就算是追到大炎,我也定打斷你的腿!”
溫尋兒抬起頭來,剛才的溫存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滿目怒火:“我的腿是因為誰傷的?你有沒有良心?”
蕭霽危看向她裹成木乃伊的腿,抿緊唇:“那我走了!”
溫尋兒擺了擺手,縮進床榻,示意他趕緊走!
蕭霽危再次看了看她,這才走了出去。
門一關上,溫尋兒立刻松了口氣,捂著自己的唇打了個激靈。
走了就好,天天被他纏綿的目光盯著,簡直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也在此時,溫尋兒才后知后覺,蕭霽危很可能是愛上了她!
被大反派愛上可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兩人的夫妻名分還在,她沒理由拒絕他的親密。
畢竟當初成親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的!
一個多月一晃眼過去,好在第二個月的時候,秋月來了,一切才不至于太無聊!
直至傷腿完全好了,走路不成問題的時候,秋月提議一起跑路。
溫尋兒自然也是有這個想法的,但不知為何腦中掠過蕭霽危離開時的警告,便打了個寒顫,摒棄了這個想法!
“不管怎么說,在大皇子的事情上,他總歸是幫了自己,我自當兌現當日承諾。”她搖了搖頭,“而且不是跑回了大炎就是高枕無憂的,蕭霽危對大炎了如指掌,我爹哥哥弟弟還在漠北,觸怒他沒好處!”
秋月嘆了口氣:“我就是心疼小姐,小姐自小也沒受過什么苦,這地方那么冷,長年累月下去,也不知道小姐的身子挨不挨得住!”
“放心吧,我還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風!”
冬月初九,北寒皇城來人了,說是來接她去皇城。
溫尋兒這才第一次有了蕭霽危的消息。
原來他在回皇城的路上,遇到了數波刺客,幾度遇險,險些喪命,好在皇帝派出的人及時找到了他,這才救回了他的性命。
只是蕭霽危傷勢過重,雖然回到了皇帝身邊,卻也硬生生躺了一個月。
而唯一慶幸的是,原本垂危的皇帝在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之后,病情居然一下子有了好轉,不僅死不了,還活蹦亂跳了,直接把那些覬覦皇位的叔伯們氣得夠嗆!
而皇帝更是不顧眾人的反對,力排眾議,將蕭霽危立為太子,也就是說,他現在是北寒的太子了!
“太子!”秋月只覺得自己在做夢,“這么說來,我家小姐現在是太子妃了?”
來接溫尋兒的是個少女,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穿一身紅衣,皮膚白凈,眼睛大大的,最重要的是笑起來有兩個小梨渦,尤其可愛!
可介紹的人卻說,這姑娘是宮中十二影衛之一,而能進入影衛的人不僅武功高強,各個都有絕技,就是不知道這位紅衣小姐姐的絕技是什么!
“不錯!”聽見秋月的話,紅纓笑起來,“太子妃,殿下讓我來接您回宮!”
“太好了!再也不用過這流落鄉野的日子了!”秋月歡喜到不行,立刻對著溫尋兒道,“小姐,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不必了,秋月姑娘!”紅纓阻止了她,“太子妃需要的東西,車上都有,若是不夠再買便是,你們只需帶上重要的東西即可!”
這更合秋月的心意!
她立刻回到客棧,一刻鐘后便已經出來,隨行只有一個小包裹。
溫尋兒頗為無奈。
“你啊,讓你別拿行李,你還真的一件衣服都不拿啊!”
“紅纓姑娘不是說了嗎?車上都有!”
秋月俏皮的吐了吐舌。
紅纓看向溫尋兒:“是啊,太子妃,車上都有!我們走吧!”
迎接她的馬車四周裹著厚厚的狐毛氈,躺上去柔軟又親膚,怕她冷,車壁四角還嵌了暖爐,暖爐里的炭火不僅是扣死的,還不會因為馬車抖動而有半點火星子墜下來,反倒整個馬車暖意融融,就好似裝了移動空調。
秋月感慨不已:“若是時時刻刻能有這樣的待遇,那小姐在北寒的日子應該也不算難過!”
溫尋兒搖了搖頭:“這里既然住了人,自然有適宜人生存的法子,就你在那里杞人憂天!”
“我還不是擔心小姐適應不了!”畢竟當日,她初到北地便因為受寒肚子痛到起不來床,這件事秋月印象深刻,便一直放在心上。
“那現在你可放心了?”
秋月連連點頭:“不僅放心,還一百個放心!”
溫尋兒戳了戳她的腦袋,嘴真貧!
從那個小鎮去皇城也得走上一個月,尤其紅纓怕走太快讓溫尋兒不舒服,便一路減緩了路程,因此直接把時常拉到了一個半月。
到皇城的這一天,整個酈城張燈結彩,街市上各種年貨擺放出來,溫尋兒這才想起來新年快要到了!
“他們是歡迎我們嗎?”
看見道路兩旁圍觀了許多百姓,還有人往馬車的方向撒花,秋月只覺分外新奇。
紅纓笑道:“太子妃來自大炎,作為東道主,我們自然要準備歡迎禮,他們是在歡迎太子妃呢!”
溫尋兒也忍不住看向道路兩旁的百姓。
這樣熱鬧的歡迎,任誰都不會拒絕!
過了長街,車隊忽然在皇城最大的客棧面前停了下來。
紅纓攙扶溫尋兒下了馬車,指著眼前的客棧介紹道:“因為太子與太子妃的大婚禮,皇上沒能參與,為了彌補遺憾,皇上特地下令要給太子和太子妃在酈城也辦一場大婚禮,太子妃可暫往客棧換上喜服,吉時到時,太子便會來迎接太子妃。”
溫尋兒萬萬沒料到還有這茬。
眼瞅著客棧的地面上都是鋪的紅毯,整個客棧也是張燈結彩,她頓覺受寵若驚。
“大婚禮就不用了吧?畢竟已經辦過一次……”
“太子妃有所不知!”紅纓介紹道,“太子失散多年,皇上沒盡到養育的職責,多年來一直愧疚于心,如今太子殿下帶了太子妃回來,不論是身為北寒的太子,還是身為皇上失散多年的兒子,這個大婚禮都有必要補!”
“一則,是視為對太子妃的隆重,二則,也是一個老父親的一點補償的心愿,還望太子妃成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溫尋兒不答應都不行!
“小姐,不就是補一場婚禮嗎?這也沒什么好推辭了,而且當初你跟姑爺的婚禮是姑爺入贅,但在北寒這邊,自然是姑爺娶你,所以也不算重合!”
溫尋兒想了想,便應了下來。
客棧早有準備好的負責梳妝的婆子。
待到一番洗漱之后,婆子仔仔細細給她梳了北寒這邊的新婚裝束,當給溫尋兒施粉的時候,幾個婆子都是感慨道不行。
“太子妃的皮膚可真是太好了!”
溫尋兒聽不懂北寒話,不由得看向紅纓,紅纓立刻同她解釋,她這才笑起來:“南北差異罷了,也不是什么值得稱道的事!”
說到這里,她忍不住看向紅纓:“紅纓姑娘的膚色倒不太像北寒人!”
這一路走來,這邊的人飽經風沙,膚色都不細膩,反倒是眼前這位紅纓姑娘,不僅白白凈凈,身量也不高,和南方人很像。
紅纓笑了笑:“我是孤兒,確實是南方人,不過在北方長大,所以生得跟這邊的人有所不同。”
原來是這樣!
“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要聽你的身世!”
紅纓搖了搖頭:“沒有記憶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難過,更何況,我現在生活得很好!”
若是影衛,應該也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必然是算不上好的。
只是這一次,溫尋兒沒有再細說。
剖別人的傷心事沒必要!
她這頭準備好后已經是一個多時辰后,客棧外面傳來轟動聲,她人未出去,就看見秋月激動地跑進來:“小姐,姑爺到了!”
溫尋兒點了點頭,兩個婆子也給她戴上耳環,完成了今日的新娘裝扮。
溫尋兒遙遙看了鏡中一眼。
異域風情的裝扮確實還挺好看。
有人上樓了!
“噠噠”的腳步聲聽著十分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眾人起哄的原因,溫尋兒居然真的有了那么幾分出嫁的心態,直至蕭霽危一身紅衣出現在她面前,倒叫她愣了一下。
好家伙,才兩個月不見,這人的模樣又有了細微的變化!還有那身量,又竄了!
溫尋兒忍不住目視了一下自己和他的距離。
她與蕭霽危原本相差得并不算太多,畢竟她在女子中也算身材高挑的了,可這一年下來,蕭霽危就跟春后的筍子似的,一眨眼不見,直接就把兩人的距離拉開了,到如今,她猜測著,自己大約得矮他大半個頭!
一想到這里,她就有些憂傷。
也不是說距離太多不好,而是這樣一來,以后和他站在一處,每個人都會覺得他矮!
“發什么愣?”蕭霽危走上前來,看向一旁的兩位嬤嬤,“辛苦了,都有賞!”
他用北寒話說著,溫尋兒聽不懂,但見眾人臉上的笑意猜測出肯定是好話。
他隨即拉了溫尋兒下樓。
太子和太子妃的婚禮在北寒是要受到百姓的祝福的。
他們牽手走過百姓中間,百姓將手里的花瓣全都灑到他們身上,便算是接受了囑咐,到了后面,還要一同飲過無憂河的水,才算是接受了母親河的祝福,再之后,回太子妃拜堂!
反正一路上,溫尋兒雙腿走得發酸,再加上頭上的頭飾特別重,故而之后大婚的過程,她已經沒精力再理會了,只能本能的跟著隨行人的指示和蕭霽危再拜了一次躺,然后她才看見了上位的皇帝,那個與蕭霽危有著三分相似的男人。
他看上去極為高興,還讓人送了溫尋兒一串狼牙珠。
“北寒這邊的人,以狼作為力量以及忠誠的象征,狼牙珠是最高級別的禮待,父皇送你這個,表示很喜歡你!”
蕭霽危在她耳邊解釋。
溫尋兒連忙叩謝。
她又想著皇帝可能聽不懂大炎話,便讓蕭霽危翻譯。
蕭霽危笑起來:“你忘了?我母親是大炎人!”
溫尋兒這才反應過來。
她也是被整個大婚禮搞暈了!
皇帝年輕時去過大炎,還和蕭霽危的母親生下蕭霽危,又怎么可能聽不懂大炎話!
“都起來吧!”皇帝用著一口流利的大炎話示意宮人把溫尋兒攙扶起來。
“既然大婚禮已經結束,孤就不在這里耽誤你們新人了!”臨走時,他拍了拍蕭霽危的肩,極為高興滿足的離去。
溫尋兒這才被送到了新房。
入了房間才發現整個地面上都鋪了厚厚的毛氈,一點都不冷,而且房間每隔一段距離便擺放了火爐,火焰燃燒起來,整個屋子暖意融融,半點寒意都感覺不到!
秋月再一次驚嘆這里的奢侈。
“本以為北方很窮,現在看來,這里絲毫不遜色于我們大炎啊!”
溫尋兒認同地點了點頭:“是他有心了!”
秋月知曉她指的是蕭霽危,連忙跟上前去。
“小姐,你對姑爺,可滿意?”
溫尋兒奇怪看她:“有什么不滿意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心里可歡喜姑爺?”
門口,蕭霽危正準備推門而入,忽然聽見這句話,前行的腳步一頓,推門的手便也放了下來,停在門口一動不動。
溫尋兒想了想:“你是說我愛不愛他?”
“對啊!”已經習慣了溫尋兒的直白,秋月也見怪不怪,“那你愛不愛?”
溫尋兒正欲回答,外面忽然有一道人聲傳了過來。
“殿下,怎么不進去?”是春生的聲音。
蕭霽危朝春生看了過去,眉心掠過一絲惱怒。
春生頓時止住腳步,訥訥看他:“屬下是不是說錯話了?”
蕭霽危推門而入。
秋月連忙起身,把溫尋兒身側的位置讓了出來。
“既然姑爺來了,那我就下去了!”她朝溫尋兒使了個眼色,快步走出了門。
眼看著房門被從外面關上,溫尋兒立刻走到蕭霽危跟前,指著她的腦袋:“快幫個忙,把我這頭發卸下來!嬤嬤也不知道給我頭上戴了什么東西,太重了!”
蕭霽危走上前,將她將頭發里的東西一一卸了下來。
長發垂落,那一頭青絲便恢復原貌散落下來。
溫尋兒活動了一下頸脖,終于松了口氣。
“好在這大婚禮只有半日,要是堅持一天,我這脖子都得壓斷不可!”
床上也擺了不少吉祥物。
溫尋兒一一將那些東西清理了,看向蕭霽危:“你睡床還是我睡床?”
蕭霽危眉心一跳,走近她:“你我的洞房花燭還要分床睡?”
溫尋兒給了他一個白眼:“這不是為了哄你父皇開心嗎?”
蕭霽危面色頓時冷了幾分,那頭溫尋兒已經在地上鋪好了睡榻:“那我睡地上你睡床吧!”
好歹人家現在是太子了,她得調換一下角色,不能像從前那樣對他!
“床這么大,還用得著你在下面睡?”蕭霽危把她拉起來,“再說了,若是被人看到該怎么想?”
溫尋兒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太子的身份自然是和平民不同,被人看到什么樣的閑言碎語都能傳出來,確實不好!
她于是抱著枕頭上了榻:“那我睡里面吧!”
想來他白日里肯定要起早,她睡里面不妨礙他!
蕭霽危沒說什么,只是看著溫尋兒入了里面,沒動。
溫尋兒睡好之后,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睡吧,這床確實夠大,應該影響不了彼此。”
她說著,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蕭霽危在床邊站了好半晌,自覺無趣,這才上了榻。
溫尋兒這一天累得夠嗆,難得有一張軟塌,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蕭霽危盯著她看了會兒才吹滅了床邊的蠟燭,躺了下去。
黑夜中,身側的呼吸聲有一下沒一下擾得他心頭發癢,蕭霽危干脆背過身去,閉上眼歇息了。
就在他呼吸逐漸均勻的時候,后頭的溫尋兒這才睜開眼來,悄無聲息呼出口濁氣。
她怎么覺得,跟蕭霽危的婚事越來越危險了呢?
一想到后面很可能還有很長的時間,她心頭頓時一陣哀嚎,只覺得來這里來錯了!
最最重要的是,人家可是蕭霽危啊,書中大反派,怎么會對她這個惡毒女配產生感情?
是她對他太好讓他有了錯覺?還是這段親事讓他有了錯覺?
溫尋兒百思不得其解。
煩躁!
她翻過身,總算是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蕭霽危果然早走了。
秋月來服侍溫尋兒更衣,滿目曖昧:“怎么樣?昨晚是不是睡得很好?”
溫尋兒認不出戳她腦袋:“秋月你從前不是這個性子啊,我是覺得你穩住,才把你帶到北寒來,怎么到了這里,你跟鄉下丫頭進城似的?哪兒哪兒都覺得新鮮,哪兒哪兒都覺得好玩?你都快變成第二個春月了!”
秋月一臉無辜:“可小姐現在確實是太子妃,還不能容我高興一下?”
溫尋兒搖了搖頭,實在拿她沒轍。
梳洗完之后,紅纓便端上來了早餐。
對比南方,這里的早餐倒是簡單了很多,幾個饅頭,并兩樣糕點,再加一碗粥兩碟小菜。
雖然不是什么特別精致的吃食,但也算是不錯了,溫尋兒對吃的上面也不挑剔,撿了饅頭便啃了起來。
“待會兒我帶太子妃逛一下太子府?”紅纓提議。
“好啊!”溫尋兒應了下來,現在既然已經到了新地方,自然得認識一下新環境,她昨天來的時候看過,這太子府似乎挺大,而且很新,一看就是這兩年精心翻新裝飾過的府邸,一看便知道肯定是皇帝提前準備好的!
快要過新年了,跟大炎一樣,這里的人呢也很重視新年。
整個太子府已經掛上了紅燈籠,開始有了一點新年的氣氛,再加上她和蕭霽危的新婚,到處都有張燈結彩的身影,以至于整個太子府相當喜慶。
紅纓一一給她介紹院落。
“這邊是花園,那頭是后廚,這邊是書房!對了,太子妃的書房在殿下的書房隔壁,都在那邊!”
溫尋兒順著紅纓所指的方向看向身后的書房位置。
“太子妃的書房里可擺放了不少大炎的物品,都是太子殿下特地吩咐的!太子閑暇時候可以去看看!”
溫尋兒點了點頭,指向遠處的亭中:“走了一路了,我們去歇會兒,喝杯茶吧!”
北方人不太喝茶,都是飲馬奶酒。
但因為溫尋兒和蕭霽危都是在大炎長大的人,所以整個太子府里的飲食是偏向南方的,自然也備了茶具。
紅纓不擅長泡茶,一旁的秋月便代勞了。
“嘗嘗,我們南方人喜歡喝!”溫尋兒遞了一杯茶給紅纓。
紅纓受寵若驚,連忙接過茶水品嘗了一口,笑道:“好像有股澀意!”
“不習慣的人可能比較敏感茶的澀味,不過茶水得慢品!才能問出澀意之后的醇香來!”
紅纓再次試了試,卻只覺得那玩意兒比馬奶酒差遠了,忍不住就把腰間的葫蘆掏了出來。
待反應過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圓瞪了眼睛:“不好意思,習慣動作,一時沒忍住!”
溫尋兒笑起來,伸出杯子:“給我嘗嘗?”
一聽說她要嘗,紅纓格外高興,拿出自己的葫蘆便給溫尋兒倒了一杯。
只是茶杯著實太小,那一點就只有塞塞牙縫的!
她順便也給秋月倒了一杯。
兩個人細品過,秋月一臉苦澀:“怎么有股子腥味?”
“腥味?”紅纓愣了愣,自己灌了一大口,“沒有啊,奶香味足著,我這是最純粹的馬奶酒!”
她說完,三個人互相對視,都是“噗呲”一聲笑出來。
“那以后,我試著習慣你們的茶水,你們試著習慣我的馬奶酒!”
三個人就這樣達成了共識。
紅纓的性格開朗,很容易相處,溫尋兒和秋月都是觸到異地沒朋友,很快就和她熟悉起來。
紅纓作為蕭霽危指派給溫尋兒的貼身,她也是盡心盡力,不僅教授溫尋兒北寒這邊的各種習俗,還對他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凡是她們想知道的,她都會想盡辦法盡力為她們解答,她解答不了就去問別人,真誠又熱心,讓溫尋兒極為喜愛她。
“那紅纓知不知道,現在的北寒朝堂是什么局面?”
“太子妃想要了解朝堂的事?”
溫尋兒點了點頭:“我想知道太子現下的局面,還有那些叔伯們,究竟有多少人虎視眈眈!”
說起這個,紅纓的神色少見的凝重了起來。
“要是說到這里,那可就話長了!”她跟溫尋兒簡單解釋了一下北寒現下的局勢,“北寒不像大炎,都是群居,北寒的幾個部落之間都是散開的,有的部落與部落甚至相隔數千里地,也正以為此,北寒的朝權向來都不太統一!”
溫尋兒懂她的意思。
面積太廣,基本就算是占山為王了,部落與部落之間難有匯聚的時候,也沒法統一,屬于誰都不服誰,這樣的狀態下,北寒很難統一各部!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部落都這樣,離酈城最近的則有三個部落!”紅纓在桌子上用茶水畫圖,“這三個部落勢力相當,再加上都是從先皇那一脈出去的,所以對皇位才一個個虎視眈眈,逼得緊!”
說到這里,紅纓握住了拳頭:“太子這一路被追殺,勢必與這幾個人脫不了干系!”
“對了,三日新婚后,皇上必然會拜宴席請你和太子入宮,屆時,這幾個人必然也在,太子妃到時候可以好好認識認識他們!”
溫尋兒點頭。
北寒這邊的地圖,她在書中沒有詳寫,也只有一個粗略的構思,只是脫離書中劇情,這些人的生活都是真實存在,所以想要弄清楚眼前的局勢,她就必須得了解清楚當下北寒的朝堂!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總不會有錯!
而且,她也想早點幫蕭霽危坐穩江山,早點離開北寒!
她從未想過要在這個地方過上一輩子!
蕭霽危下午才回的太子府。
聽紅纓說,他今日陪皇帝下了一天棋,皇帝巴不得讓他十二個時辰留在身邊,對他愛不釋手!
只是這樣的寵愛,只怕現在的蕭霽危還受不起!
溫尋兒掰著手指頭算日子,憂心忡忡,北寒皇帝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他是注定的炮灰,不止是他,還有前太子,按照設定,他們的存在就是讓蕭霽危背鍋的,弒父殺兄這個頭銜可不是說說而已。
一想到這兒,溫尋兒就犯起了難,如今的她身在書中更是身在局中,一點點劇情變化都會波及她,想獨善其身都沒用!
“太子殿下回來了!”
花園外忽然響起婢女的聲音。
溫尋兒抬頭就看見蕭霽危神采飛揚的從入口處走了過來,回到北寒的他整個人仿佛擁有了少年該有的朝氣,眉眼之間也再不似從前那般陰郁,至少他笑起來的樣子陽光不少。
溫尋兒一時都看得恍惚,書中的蕭霽危好像不是這樣的!
他一生幾乎沒有開心的事情,在大炎國受盡屈辱,好不容易回到北寒,疼愛他的父親死了,叔伯們打壓他,逼迫他,讓他背上殺兄的名聲,受北寒百姓唾棄,后來即便他是坐上了皇位,殺掉了該殺的人也從來沒有開心過。
尤其,還愛而不得!
可現在的蕭霽危,好像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了,除了骨子里仍有暴戾的傾向。
“噗呲。”紅纓眼瞅著溫尋兒目不轉睛地盯著蕭霽危,笑了一聲,收起自己的茶具,把位置讓給了蕭霽危,“既然太子殿下來了,那我就不打擾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了!”
她端了茶具立刻,溫尋兒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打趣了。
不過她也并沒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蕭霽危長得好看,在對待美好的事物上面,她從來不會吝嗇自己欣賞的眼神!
“怎么樣?還適應嗎?”在溫尋兒對面坐下,蕭霽危仔細看了看她的臉,發覺氣色還算不錯的時候,便放下心來。
“你都那么大費周章了,我要是還不適應豈不是對不起那些白花花的銀子?”
她指的是屋內陳設。
“這地方冬天太冷,若是屋子里再冷一些,你們那身板指定是撐不住的!”說到這里,他讓人送上來一件氅衣,“適才宮里時,父皇賜的,他聽說你怕冷,特地將這件千山狐裘的氅衣給了我。試試?”
溫尋兒瞅向那件氅衣。
通體雪白的毛發,幾乎要與這雪色融為一體了。
試試就試試!
秋月上前來把她的斗篷取下,換上氅衣。
氅衣柔軟的毛發貼著頸脖,立刻收攏了身體里的暖氣,隨后,整個身體很快便熱了起來,竟比羽絨服還要舒適!
蕭霽危上前給她整理了一遍氅衣,滿意道:“果然適合你!”
氅衣的長度居然也剛好,倒像是量身定做,溫尋兒出來這么一下午,身體已經出現冰寒的跡象了,被這氅衣一裹,這才有了回暖,因此也就不客氣了:“那我收下了!”
“殿下,喝茶!”
秋月在一旁給他倒上茶。
蕭霽危喝了一口,忍不住覺得還是茶水更合他胃口,今日在宮里時,馬奶酒都快把他喝吐了!
夜幕降臨,宮人給屋內重新換了炭火,吃完晚飯,便已經到了歇息的時間,北寒的天黑得晚,這會兒其實已經很晚了。
溫尋兒困到不行,兀自上了榻,蕭霽危從后面跟上來,身上還帶著幾絲寒氣:“就這么睡了?”
溫尋兒應了一聲:“困。”
眼瞅著她就這么心無旁騖的睡了過去,蕭霽危的臉色就更差了一些,一直盯著她。
溫尋兒是想睡,可被人就這么一直盯著,她就是想睡也不敢睡。
“你不困嗎?”
蕭霽危沒說話,眸底的顏色卻越來越深:“這次的成親,我是認真的!”
溫尋兒眨了眨眼。
蕭霽危伸出手,撈過她的手指一把握住:“若是你愿意……”
“我不愿意!”溫尋兒抽回自己的手,擰眉,“不是說好的,我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你就放我走嗎?這才幾天就反悔了?”
“你可不能再食言而肥了,要不然,我都不敢相信你了!”
她裹緊了被子,重新睡覺,蕭霽危在一旁,周身的氣息越來越涼。
“顧允之已經成親了!”
又是顧允之!
溫尋兒嘆了口氣:“然后呢?”
“沈魏也已經定親了!”
“哦!”
他消息倒還靈通,不過沈魏成親也好,上輩子他孤身一人怪可憐的,若是能有個陪,也算是圓滿結局!
“你的老相好已經全部有了別人,你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跟了我,至少在我這里,你還能是太子妃,未來,甚至還能是皇后!”
溫尋兒看了他好一會兒,有些不可思議的問:“你雖然現在看似前途無量,可未來未必能,且不說你們北寒還有多方勢力威懾著你,就算你殺破重圍,當上了皇帝,我的夢想也不是當皇后啊!”
“我若是真想當皇后,當初嫁給顧允之不就好了,我與他乃皇帝賜婚,以溫家的地位,未來妥妥的母儀天下之位,用得著這么大費周章跟你跑到北寒當皇后啊?”
蕭霽危生氣了。溫尋兒清清楚楚感覺到了!
她當即緩和了語氣:“其實咱倆脾氣不和,我天生暴脾氣,你也差不了多少,兩個暴脾氣待一會,一不小心都得把屋頂給炸了,倒不如你功成名就之后,咱倆橋歸橋路歸路,從此你娶你的美嬌娘,我嫁我的男神,不更好?”
“所以你男神是誰?顧允之嗎?”
溫尋兒嘆了口氣:“以前是,可他娶了李云霓就沒辦法了!”
“溫尋兒!”蕭霽危多少有些咬牙切齒,“我們才成親第二天!”
“走走形式而已,放那么心上干嘛?”
溫尋兒很嫌棄:“趕緊睡吧啊,夢里什么都有!”
她翻身起來去吹燈,因著蕭霽危在外面,她便不得不從他身上翻過去。
等到她把燈熄滅返回的時候,蕭霽危忽然按住了她,在黑暗中摸到她下巴,直接就親了過來。
溫尋兒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男娃娃果然是動情了!
再這么下去,她只怕是永遠也脫不了身了!
作為塑造人物的作者,她比誰都清楚蕭霽危的執拗,書中的他愛慕著李云霓,單憑那點微妙的感情,居然就不甘心了那么一輩子,這要是落她身上,與她朝夕相處了這么長時間,還是成親兩次的前妻,若是得不到,他不非得入魔不可!
溫尋兒扣住他肩膀,微微喘氣:“你要是真想,我也可以盡夫妻義務,可你想好了,你要的感情,我給不了你!”
黑暗中,蕭霽危的呼吸似乎在一瞬間凝滯了,他甚至感覺到心臟明顯抽搐了一下,竟第一次體會到痛的滋味。
他扣著溫尋兒的手用力:“是你招惹的我,現在說這樣的話,有意思?”
溫尋兒有些愧疚。
她當初那樣一些渣女行為純粹就是因為確定以及肯定蕭霽危不會喜歡上她,甚至惡心她,才會那樣做,可誰知,這里的發展竟與書中并不一樣。
一切慢慢脫離了她的掌控,她的那些行為竟也變成了撩撥。
“可你愛的人,不是李云霓嗎?”
溫尋兒發出了靈魂詢問!
他明明為了李云霓那么求而不得,怎么會移情別戀!
“呵!”蕭霽危終于松開了她,黑暗中,自嘲的笑了,“她對我確實有過吸引力,但那并不代表我就愛她。若是把一次見面的好感就當成喜歡,那你溫尋兒喜歡的人只怕是一個太子府都裝不下吧?”
靠!這人在胡言亂語什么!她對別人之所以有初次好感,那是因為這個世界的人都是她塑造出來的好吧,哪個作者看見自己塑造的紙片人變成了真人,不得興奮一下?尤其是長得帥,又有禮貌的,那不更得好好瞅瞅解解饞?
咋還成了喜歡!
將她臉上的表情清晰收入眼底,借著月亮微弱的光,蕭霽危捏起她的下巴,逼得她與自己直視:“你的感情我并不稀罕,愛不愛,都是你的事情,但你這輩子若妄想離開我,或者愛上別人,你可以試試!”
“!!!”
這么變態的嗎!
“咱倆是假成親!”
“拜過天地,拜過父母,飲過合巹酒,喝過無憂河的水,哪一步假了?”
溫尋兒心頭哀嚎一聲,早知道,做戲就不做那么全了!
“可做人不能這樣蕭霽危,你得知恩圖報!我答應跟你來北寒,只是為了幫你,你不能得寸進尺,得了我的幫助還把我困在這里吧!”
“以我蕭霽危的能力,你就算是不幫,我也坐得上那個位置!更何況,我也不屑于得依靠一個女人的力量!”他湊近了溫尋兒,嗅著她身上的體香,“你的父親大哥就在漠北,與我北寒只一山相臨,你猜猜,我如果真的要攻打大炎,你的父兄會不會拼死反抗!”
溫尋兒閉上眼,渾身的血液都冰封了。
到這一刻,她才終于明白,自進入書中的那一刻起,她的存在仿佛就是彌補治愈眼前這個男人的!
就因為給過他凄慘的一輩子?
“你可是以你母親的名義發過誓,此生絕不會毫無緣由地針對溫家!”
“你也說是毫無緣由,你若是留在我身邊,我不僅不會傷害他們,還會保護供著他們,可你若不在我身邊,你可以試試!”
“變態!”黑暗中,溫尋兒用口型吐出這兩個字。
蕭霽危看到了,并且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不介意。
從小到大,經歷了太多,旁人的言語早已傷不了他半分。
只要她留下來,變態又何妨?
啃噬著她的頸脖,將心底欲望的種子一一埋下,他擁著溫尋兒,聲音近乎沙啞:“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黑暗中,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次日早上起來,蕭霽危早已不在。
溫尋兒摸著脖子到鏡子前一看,果不其然,死男人用了大力氣,把她脖子都咬親了!
只是她本以為,昨晚定然清白不保,可蕭霽危竟然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居然親親抱抱就放過了,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天啊,小姐這……”秋月端了水進來給她洗漱,看見她斑斕的脖子嚇壞了,“這屋子里難不成有蟲子嗎?居然把小姐的脖子咬成了這樣!”
紅纓從后面跟進來,一看見溫尋兒的脖子就明白怎么回事,當即撞了秋月一下笑道:“我去拿些藥,秋月,你跟我一起去吧!”
“拿個藥而已,你一個人去不就好了,小姐這里不能沒人服侍,哎!行行,我去!”
等二人再進來的時候,秋月臉上紅撲撲的,溫尋兒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一眼紅纓,無奈換好了衣服,紅纓特地拿了一條圍脖上來,這么一遮,倒是再也看不見了!
“今日我帶夫人去騎馬吧?我們北寒這邊,最熱鬧的就是賽馬了,剛好年關快到了,城里舉辦了很多賽馬比賽,我們可以去看看!”
“行啊!”溫尋兒點頭,“反正昨天熟悉了太子府,今天出去看看正好!”
忽奴爾賽馬場是酈城最大的賽馬場,三個人來的時候,場地外已經圍了很多人。
負責人聽見是太子妃來了,特地把最好的位置清了出來,還親自跟著介紹:“每一場賽事完畢之后都會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太子妃初來北寒,定然沒試過在這樣大的廣場上策馬奔騰的感覺,待會兒,不妨上去試試?”
看了一上午比賽,這些北方漢子策馬奔騰的場面恢弘遼闊,寬大的袖袍在空中飛舞,吆喝的叫聲狂傲不羈,就連沐浴在陽光下的笑臉都是那么自由奔放,連身后一望無際的雪山都成為了陪襯,一時之間讓人心生向往。
“秋月,你也試試!”紅纓提議。
“我嗎?”秋月有些向往,卻又害怕,“可我都不會騎馬!”
“這個簡單!”管事的介紹,“我們這邊有個小馬場,專供不會騎馬的客人練習,而且還有專門的授課老師,姑娘可以一試!”
秋月立刻有了心思。
“我帶你去!”紅纓同溫尋兒說了一句,便帶著秋月去了旁邊的小馬場。
特地給她選了一匹溫順的母馬,屬于極容易上手的類型。
秋月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了后面已經能自由小跑一段,別提有多開心了。
溫尋兒遠遠瞧著,忍不住也微笑起來。
這個時代,主仆有別,但身為現代人,更希望的是自己的丫頭也過好自己的人生!
秋月和她一樣,來到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能有一兩樣自己想做的事是好事!
“太子妃,可以了!”
大廣場上的比賽結束,便完全到了自由活動期間,管事來通知的時候,廣場上已經上了好多自由奔騰的人。
“這些賽馬比較健碩,跑起來力氣十足,性子也比較烈,太子妃初次在這里跑,可以先慢一些,待適應了再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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